“我没有想与太子发生什么。”谢仪舟很慢、很认真地解释,“他也不会看上我。等事情解决,我与他就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了。”
王惠卿不信,道:“你怎么这样固执?都说了,你不适合……”
谢仪舟觉得他们母女的关系很奇怪,明明是最亲密的骨肉关系,双方对彼此却都没有任何信任。
“太子还有公务处理,我得陪他回去了。”谢仪舟拒绝听王惠卿的车轱辘话。
王惠卿一言不发地看着谢仪舟,僵持片刻后,牵强一笑,放松了神情,温柔道:“我不说了……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多陪娘一会儿好吗?来,再用些茶点。”
她亲自拿起一块糕点喂到谢仪舟唇边。
谢仪舟没来得及避开,用手托着,咬了一口。
被迫咽下后,她站起来,道:“我去前厅了。”
王惠卿柔声挽留她:“再坐会儿,娘喊你二姐姐过来,你们也说说话好不好?”
谢仪舟与谢启韵不熟,说不到一起,但因为这句话记起她外家那个因为冲撞了献药的大夫,而被玄甲卫抓捕入狱的苏表哥,不知道他被放出来了没有。
“你好好养身子,不用担心我,我走了。”谢仪舟我行我素地与王惠卿道别,起身往外走去。
她本以为有江景之在,没人敢强行阻拦,哪知到了门口,一群侍婢嬷嬷挡在那儿,将房门堵得严严实实。
谢仪舟懵住,转身看王惠卿。
王惠卿容色憔悴地走过来,牵住她的手,温声细语道:“外面都知道你自小身子骨就不好,这些日子又为了太子的伤势日夜操劳,累得不轻,正虚弱,很容易沾上病气。既然身子不适,那就在家休养着,太子那边,你爹会去说的。”
谢仪舟哪里还能不懂,王惠卿这是要将她拘禁在府中。
谢仪舟惊怒交加,避蛇蝎般甩开王惠卿的手,失望地退后两步,与王惠卿对视了几眼,毅然转身向外闯去。
侍婢们挡来。
“小姐身子不适,不便外出,回去吧……”
“入秋了,外面太凉,小姐不若在屋里陪着夫人……”
“……”
侍婢们人多,又做惯了粗活,谢仪舟越不过那道人墙,反被推搡得头晕脑沉。
她都想不到自己亲生父母会这样对待自己,江景之怕是更加想不到。
他还被她惹怒了,方才瞧都不瞧她一眼,若是谢长留趁机与他说了些挑拨离间的话,他信了,真的丢下她回去了……谢仪舟恐怕再也无法从谢府脱身。
她又急又怒,惊惶中,听见人墙之后传来一道清越的女声:“敢问此处可是三夫人的院子?在下奉太子之命前来寻找谢三小姐。”
这声音不算大,很从容,十分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王惠卿与侍婢们都愣住。
谢仪舟也十分惊诧,惊诧之余,模糊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她没时间细想,听见是江景之派来的,连忙应道:“我在这儿。”
“殿下伤口突感不适,还请小姐尽快过去看看。”
清越的女声靠近,打着江景之的招牌,逼迫侍婢们分散开来。
谢仪舟这才看见那是一个身姿高挑的玄衣侍卫,脸上覆有半块黑巾,有意无意地遮挡住半张脸。
谢仪舟好几次在江景之身边见到过她,但从来不知道她竟然是个姑娘。
女侍卫脚步轻而快地走来,对着王惠卿的苍白的脸色,道:“那在下就把三小姐带走了?三夫人放心,哪日您再病了,一封书信送去太子府,殿下定然会再次送三小姐回来探望您的。”
谢仪舟就这么跟着女侍卫走了。
她不知为何有些头晕,以为是被侍婢推搡所致,走得脚步较慢,始终落在女侍卫身后。
这个角度,她能清楚看见女侍卫的脚步抬起又落下,宛若一只翩然在江面上的轻盈飞燕。
一路顺畅地到了前厅外,透过宽敞的菱花窗看见江景之与谢长留的身影时,女侍卫停了步子,示意谢仪舟自己入内。
谢仪舟点点头,从她身旁走过,又停下,转身回来,低声试探道:“宋、宋黎杉?”
女侍卫抬头,冲谢仪舟露了个熟悉的、神秘的微笑。
第30章
生气“我都说了……”
应圣旨前来为江景之医治伤势的死得古怪的御医之女,竟然是江景之身边的侍卫,这是谢仪舟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她过于震惊,在已知宋黎杉身份的前提下回忆之前的事情,恍惚察觉到什么端倪,脑子里乱糟糟的,连王惠卿的过分之举都没能困扰她太久。
兴许是瞬时接收到的信息太大,谢仪舟脑袋越发晕沉,手脚也有些无力。
要是在谢府突发不适晕倒,一定会被留下的。
谢仪舟摇摇头努力清醒了点儿,尽力稳步到了厅中,与谢长留请安后,站在江景之身后。
江景之还在生气,没有过多看她,似笑非笑道:“谢大人与三夫人果真是爱女心切。”
谢仪舟的出现已经出乎谢长留的预料,再听这模棱两可的话,他面皮一紧,连忙俯首作揖,不敢多言。
“孤伤口不适,就不叨扰了。”江景之拂袖起身,迈出两步发现谢仪舟没跟上,侧身回首,淡淡道,“还不跟上?难道三小姐舍不得母亲,打算弃了孤留下来?”
谢仪舟掐了掐手心,忙不迭跟上,经过谢长留身旁时,余光看见他愤怒的眼神,谢仪舟还是没能免于难过,气息一乱,脚步蹒跚起来。
她忙大跨一步,攀住了江景之的手臂。
紧实的臂膀为她提供了支撑力,让谢仪舟缓和了过来,随即她意识到这样不妥,连忙改攀为扶,看起来像是担心江景之走路不稳,特意搀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