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知我意否?(105)
她不再管郎君如何情状,逃似的提了裙摆起身,离开的背姿也又慌又快。
这是女郎第一次稍落下风,沈遐洲兀自碰着被凶狠亲吻过的唇,想,女郎的提议很好,她与他就该一直纠纠缠缠,他不会娶旁人,同样的,也不会令她有嫁给旁人的机会,他迟早能娶她。
他昨日又惹怒长公主,隐约觉得母亲的状态有些不对,或许该去一趟孟津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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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静姝直到远离了沈遐洲的听松居,才放缓了步子,脸颊却仍旧泛红,他觉沈遐洲在亲吻上进步得越来越大了。
她竟有些掌控不了了。
非是一定要在此事上争个输赢,只是沈遐洲是个麻烦极了的郎君,她不想在日渐交往中不断退让。
想到此,她又懊恼上了,每每与沈遐洲独处到最后,本该谈论的事一件都不曾提起,连她猜测的是否是陶然在她酒水中做的手脚都不曾确认。
可要她再倒回去地询问,怕是又会失控地被缠着追问“你爱我吗?”,光是想想,她心潮又是一阵涌动,面庞发烫起来,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竹苓见娘子回来,唇瓣嫣红润泽,面庞也泛着不正常的红,实是不知该拿娘子如何是好了,陷入情爱的女郎,狠话说得再多次,也控制不住地被那郎君吸引。
她只愿望娘子能得偿所愿,莫再生波折。
王静姝饮了大杯的茶水,才渐渐将压下了面庞的发烫。
不多时,星泉却又寻来,送了一贝母漆盒并带了话,道她想知道的都在盒中。
王静姝微疑惑地扬了眉,让竹苓收了盒子,打开后入眼是纯金打造的手链,上头有漂亮的刻纹,还镶了鸽血红的宝石,是她喜爱的鲜艳色彩。
怎偏送她手链?
她试戴在腕上,闪亮的金与似血的红生生将她白皙的手腕衬出一段艳色,与她极为相衬。
也倏地想起,她腕上原本还有什么,她收了惠王的礼,本是想之后换下的,后来就不见了。
她“呲”地笑了笑,确实是沈遐洲会做出的事。
放下手腕,盒中还有一洒金染笺,上头所书字迹笔断意连,遒媚劲健,是极具美感的字迹,一眼便会先被其字态吸引。
“卖弄。”王静姝嘟囔了一句,才往下看,上头道,华林园是陶然所为,已为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王静姝果然如此地凝了目色,不过同当初求到她跟前的宋娘子比起来,她觉得沈遐洲良善了不少,但她并不要求太多,她肯定了是谁做的,觉得不够的话,她自己去寻陶然麻烦就行了。
她目光停顿在了含蓄静穆的最后一句,“卿卿,你要与我一起过节吗?”
字如其人,光看字便能多想到沈遐洲这人,典雅隽逸的俊美郎君,面皮和字一样好看。
她收了眼,让星泉带回了用糯纸裹着的糖画,就当是她的回答了。
本就是想送他的糖画,此刻也终是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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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日主要有春秋两次,每逢秋社,上至皇宫官府,下至民间百姓都会在此日进行土地神的祭祀活动,除祭祀外娱乐庆祝也极为热闹,集会竞技、各种各样的表演,有些富贵人家还会宴请乡里三老。
沈府中也收到了宫中赐下来的美酒、脯腊、药饮、油面等物,府中仆役们也得到赏钱和休息。
王静姝因与沈遐洲有约在先,拒绝了不少后来者的邀请,沈莹也奇怪为何表姐不与她一起,沈二郎笑眯了眼地带走了沈莹。
马车就停在府门外,是方从宫廷出来沈遐洲,皇帝这日会将祭肉分给百姓和臣子,寓意着共得神明的福祉。
故而他出来得较晚,但于民间而言,此刻正是热闹的时刻。
沈遐洲朝王静姝伸手,手腕稍稍一带力,将女郎牵上了马车。
入坐分开,沈遐洲手中仍像是残留着方才牵触到的柔软,也不知是不是节日氛围的影响,他心中发痒,喜悦在一点一点地融化开来。
这其实不是他们第一次一起过节,但都不一样,过往时候,不是太久远的记忆,就是两人正闹两清,后来阴平那地没有真正过节的氛围。
他一眼不错地瞧着女郎,她掀着帘向外看,流离的灯火光线落在她身上,流光溢彩一般耀目。
街上热闹喜庆,各种游戏表演,目不暇接。
不过王静姝不是没见过,建业往年也都是如此,她看了片刻,便放下了车帘,捕到了郎君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她回望过去,沈遐洲就矜持似的地垂了眼,乌浓眼睫在眼下投落一片稀疏阴影,他又成了端正秀致的俊美郎君。
王静姝瞧着他的这模样,时常会恍惚,沈遐洲的另一面像是她的错觉一般。
可她也偏爱这样的郎君,坐得靠近了一些,“你可要与我下去逛逛?”
“好。”沈遐洲唇角含了笑,今日是打定主意都依女郎。
沈遐洲先下了马车,从腰处抱着女郎下了马车。
王静姝愉悦地扬了扬眉,谁人会不喜俊美郎君的温柔体贴呢。
两人行于人群中,她时而被杂耍吸引,拍掌扔下银钱,时而又觉得踩高跷有趣地驻足观看,没多久,又在小摊贩前挑选面具,她瞧着有趣,将一个恶鬼面具往沈遐洲面上比划。
她自己却是挑了一红狐狸的面具往脸上盖。
绯红的红狐狸面具只露出了女郎精致的鼻尖和窄小的下颌,红唇微弯,就如狐妖一般妖冶。
沈遐洲被感染下,买下了这两面具。
王静姝心情极好,也不曾觉得挤踩,然,忽地被人撞一下,落入了个熟悉的怀抱,才发现一直是有人将她与挤挨的人群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