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花鳗恋爱(119)
想来想去心里真是高兴,晚上叫了两个小伙伴来家里吃饭,一起憧憬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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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甚元发现江其深最近这段时间工作非常积极。
刚开完会,徐甚元忍不住问:“我听说小杨回老家去养猪啦,该不会是……”
“养羊。”江其深打断他。
听见这个回答,徐甚元想那必然没有再复合的可能了,话锋一转道:“今天准备怎么过,要不要庆祝一下?欸对了,要不给你介绍个女朋友,你有没有兴趣?”
江其深没应,划拉手机,原来兰博基尼还真有农用车,是拖拉机。
名字挺好听的,叫“田间斗牛士”,造型也不错,但不怎么实用。真要下地干活儿,得把 后备箱塞满草料。
噱头大于实用性,他退出去,回到城乡自卸运输的“小钢炮”页面,粉白色,四驱的,前脸挺呆萌,就提这一台好了。
上次台风天杨不烦的玛莎拉蒂粉寿终正寝,正好给她换一台,他发给老张,让老张联系文旅局,当助农盲盒送给她。
“跟你说话,”徐甚元不悦,“买啥呢?”
“买了黑大麻袋和粗绳子,准备用来对你嘘寒问暖。”
徐甚元:“欠得慌。”
江其深往外走,今天中午要跟蒋至美吃饭,约在了附近一家茶餐厅里。
到餐厅时,蒋至美已经点好菜,江其深看到她的第一眼几乎不敢认。
也没过去多久,但她就像被疾风骤雨摧残过的老槐树,暮气沉沉,纹丝不动,行之所处,满地看不见的落叶。
“你来了。”
蒋至美有点惊喜,连忙给他倒茶,又往他身后望了一眼,见没人跟来,便还是笑笑。
江其深“嗯”了一声。
蒋至美问:“女朋友中午忙么,怎么没过来顺便一起吃?”
依旧是温柔上扬的声调,但却听不出情绪上的喜悦,反而让人揣摩出一丝失落。
江其深看向她,说:“她忙。”
“忙也叫她及时吃饭,免得把胃饿坏了,”蒋至美顿了顿,好像怕话落地,又继续说,“去年,在万象城远远看见你们逛街,本想打个招呼,手里又是空的,就没好意思,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你们现在都还好吧?”
“挺好的。”江其深说。
“那女孩真可爱,性格一定很好,”蒋至美真心实意夸赞着,“听说是潮汕女孩?”
江其深抿了一口茶,点头。
“妈祝福你们,本来想看你结婚我再走的,但是最近天气太好了,我想去云南看看,以后可能就不回来了。”
她言之凿凿地安排着,计划着,很诚恳,江其深觉得她用这种语气说话有种品格上的不相宜。心里升起双重冷意,逐渐转化成同一种恨意。
她不辞而别或许是最好的,但却偏要来说一些宽心话,只是为了满足她自己。
结婚,或许根本没有那个可能了。
母亲早就失去了,爱人也早就失去了,此刻他那受损的自尊与骄傲,多次被分手的痛苦与心碎,就像不倒翁,越往下按,反弹得越凶狠。
他终于失去了所有开口的欲望,冷若冰霜。
蒋至美还在小心翼翼地攀谈着,也不知说了什么惹到他不快,便只好聊到江国威。
“你爸爸个性很强,或许现在好一点儿了,年轻时一点儿也不会换位思考。其实我以前建议他,如果想要活得更好,更应该尝试做时代的弱者,从弱者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见他的眼神看过来,蒋至美又说:“弱者才是大多数啊。”
“你爸爸只想把我困在家里,他太自私了,非常心安理得地享受我的付出,他不理解我,也不尝试理解,我过不下去。”
“我为什么找了你叔叔,因为他会关注我的发展,帮我去实现我的价值,就算他没多少钱,但他不会把我捆绑在家里,不让我出去。”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价值和追求,不管是什么性别,不论是什么社会身份。虽然说这些过于浪漫化,但爱情就是不自私。是培养,是促进,是托举,是倾听。要和一个人把日子过下去,这些就是最基础的东西。”
“你爸爸太尖锐了,太高高在上了,他总是习惯攻击和防御,他害怕变成弱者,但是变成弱者又会怎么样呢……”
蒋至美在说她自己,但江其深好像又能通过她看到另一个人,看到一种清晰的命运。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和杨不烦是有些共性在的,看起来都是浪漫柔软的人,但又很有种,心里有坚持。
江其深觉得她真是既慷慨又吝啬,不过他并不想说她在哪方面吝啬。母子两人相安无事地吃完这餐离别的饭,又在门口进行了非常短暂的道别。
蒋至美年轻时就优雅,老了,丧偶了,依然优雅。转身离开时也并没有对她这个唯一的儿子表现得多不舍。
江其深凝视她的背影,良久才说:“叫杨不烦,烦恼的烦。”
蒋至美听见这句话眼眶一热,转身笑着说:“好特别的名字,我喜欢。如果你们以后有空,欢迎来云南找我玩。”
江其深高深又自矜地颔首,目送着蒋至美走进地铁站,彻底消失不见。
没一会儿,老张打来电话:“老板,下午三点要去广州,我一会儿……”
江其深捏捏眉心,打断说:“推了吧。”
“那去哪儿,有别的行程吗?”
“去完美村。”
第五十三章 :吻
下午,天台上。
杨不烦做了两杯咖啡,陈准沉默喝着,回味着两人刚才那番话,满口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