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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第一绝色(93)

作者: 春风作笺 阅读记录

只希望,还不晚。

韦延清垂下眸,眼角生涩。他手边的一朵桃花落在泥土上,其中一瓣忽然轻轻颤抖,当即水光弥漫,风一吹,摇晃在空寂的桃花林中。

转瞬又仿若无闻。

回府后,众人问长问短,对于韦延清去救陈绾月一事,府中上下一条心,都绝口不提,只道延二爷追错了路,幸而有陈义在。这一两句后,卢夫人等又抛却这话不提,只一个劲儿地向陈绾月夸赞陈义。

都说她走了福气。

那边有韦延清承应,卢夫人见儿子并无驳回,面色平静,登时舒心不已。一众婆子丫鬟们也都意图明显,曲意奉承,围上去你一句我一句地对着陈绾月夸“姑爷真是好”,好一个赞不绝口。

显而易见,是怕她不安分,又勾起韦延清的魂儿来。陈绾月对此早已烂熟于心,此时也勉强笑着,不作甩脸之态,何况她一向温和怜下,知道墙倒众人推的道理,与她们这起人争反倒失了气度,也白落一个贪图骄纵之名。

她应付几时,只推说身子不适,往院里回了。

韦明珠道:“咱们说好无用,得是绾妹妹知道那陈义的好,方为始终。”

众人这也才住口。

韦凝香皱着眉头,气冲冲又不敢太过张扬地瞪了一眼韦延清,随即低头思量几时,直想叹息。他们爷们岂知这其中的磋磨与弯绕,怪瞧二哥此时还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无感,但二哥敏锐,不至于察觉不到才是。她又看了一眼,韦延清却仿佛不觉,忽略随意。

气的韦凝香一径跑出,忽又想起一件事来。

自那日以后,谁也想不到的是,陈绾月身不由已,竟一病不起。桃花面添冷白,雪肤干瘦,唯有双眸依旧清澈干净,温柔似水。她天生有一段风流,便是大限将至,也带不走这浑然天成。今日送来的,又是厨下随意用好碗装了的凉饭凉菜。

有时韦明珠过来看望,有时韦凝香私与了她热汤饭,但叫人发觉后,下人们通风报信,一味盯紧着梨香院,韦凝香也不敢再有什么动作,发闷又无奈。

柳嬷嬷整日以泪洗面,坐在里间门旁看护,撩袖掩面道:“自打二爷去救,皇上敲打韦家,二姑娘又说不成体统,提前了您与陈少尹的婚期,家中正是忙乱,连老太太也不大敢管了,任由那卢夫人为虎作伥。说到底,姑娘终是外人,一旦涉及老太太亲孙儿的前程,又或是出了什么事,恨不能连姑娘也骂上一句‘小贱蹄子’。”

二爷手臂上有伤,崔老夫人见了,趁韦延清不在,唤来他身边的心腹小厮筠儿一问。

筠儿忠心,也灵透,自是护着他二奶奶,只道叫绑匪伤了。

哪里知碧顷随众去送药,和追鱼笑闹几句,因事局已定,陈绾月又那般形景,追鱼有意逗碧顷开怀。两人都无防备,叫有心人听了去,给卢夫人透了风。卢夫人又跑去崔老夫人那里哭。

崔老夫人一听原委,动了真怒,直接凶态毕露地恨骂道:“去把那个小贱蹄子喊来,我问问她。”

仆即忠主,这般骂,无非是指桑骂槐。一旦触及底线,哪还有旧日疼爱可言。陈绾月一直都清楚这点,因此碧顷哭着回来时,她既心疼又惶恐。多年谨小慎微,正因有自知之明,故小打小闹便罢,其余皆不计较。

不想还是招来这一遭。

碧顷一直坚信,老太太会为陈绾月终身考虑,若有可能,也是有意将陈绾月托付给唯一的出路韦延清。不成想有此当头一棒,登时犹如泼了一盆冷水,孰轻孰重,她自分明。也怪道,之前她说起时,姑娘总是苦笑,也不答言。

说到这里,柳嬷嬷看了眼隔着帐子的内里,温声道:“因为姑娘,二爷弄成了这副模样,老太太也从此有了二心,明面上好,底下却没再那么上心,世家规矩多,再则就是普天下也讲究敬老亲子孙,这也不稀奇。只这样下去,终究不是了局。”

陈绾月侧头向里,声若游丝道:“明医没少请,药方也开了,我还要怎样?一切都仁至义尽,我不便开言再去麻烦她们,到时又平添了许多药方,煎药熬汤,又生出多少事来,即使面上不说,那些个院里人,背地里不知怎般叫苦。”

况且,她自己也知,病不在外,药石无医。

吉祥打了帘子,走进来道:“四姑娘来了。”

柳嬷嬷慌张起身,出去迎接,留下吉祥在这里服侍,与韦凝香见过,便推说去忙别的事。走到韦凝香身侧,两人又对了眼,韦凝香会意,向忧心不安的柳嬷嬷点头一笑。

“是四姐姐?”陈绾月撑起身,那边吉祥隐约瞧见,忙去收系好帐子,将一个靠枕搁在陈绾月身后倚好。

韦凝香坐在床边,笑道:“近来可好些了?”

陈绾月灵神已飞了三分,美人香消玉损只在一瞬间,强颜欢笑道:“什么药没吃过,也就这样了。倒是前日吃了那道士的药丸,觉得好些,只是仍旧没什么力气,知道你来看我,勉强还能撑坐起来说说话,再一躺下,又不知能好不能。不过见到四姐姐,我才心安。”

“若真如此,我早晚都要再来看你。”韦凝香细细看了绾月半晌,劝慰道,“你别多想,既查不出病症,也不一定尽是坏事,这个医不好,还有别个能找。大嫂子多心疼你,已央了大哥哥外出打听,想不多时便会有消息。”

说着,她倒先掉下两滴泪来。

陈绾月哭笑不得,看着韦凝香飞快用手帕擦了,笑道:“这是做什么?难道是刚折的梅花,叫风一吹,都去吃土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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