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第一绝色(94)
听的韦凝香破涕为笑,知是绾月有意哄自己开心,心上一横,道:“绾妹妹别做违约的人,一定要养好身体,多早晚去一趟江南。你若实在不想嫁陈少尹,那厢正有个公子等在缘因寺,但凡郎有情妾有意,又是约定在先,即便是皇旨,也不肯强逼早有了人家的姑娘。到时见了那公子,一但事成,你们只咬定父母早已指腹为婚,无凭无据,没人敢拦。”
“这样,”韦凝香由衷笑了笑,握住陈绾月的双手道,“便能远走高飞。”
陈绾月恍惚记起,那位姓李的公子。
但她垂下眸,也没拉扯,简单笑道:“我这样,能去哪里。”
韦凝香杏眸圆瞪,似是见陈绾月已是这般景况,剖开心肺道:“你一日病似一日,是因心中还有二哥,故才多思多虑。以前我替你们二人遗憾,也恨上面人一句话,我们不能亲上加亲,成全妯娌。但目今我只劝你放下这段情,否则再恋恋不舍,唯有造弄自己的身体。”
陈绾月没有回答,只微微一笑。
那边韦凝香也知这种事不是劝就有用的,默了默,妥协道:“二哥最近有来看过吗?”
说到这里,吉祥捂着脸,一边哭一边气恼:“何曾敢来?自蒋大将军生辰宴一事后,二爷在外忙正事,救出范动之后,一众人又急匆匆去了幽州,走前本要来,却有事绊住。”
她想为多病的姑娘哭,但又冒犯,也怕触了生死的忌讳。
即使悄悄来看,过后韦延清一走,她也难做。陈绾月心里明白,也无怨怪,只是料想不到竟到了今日这步田地。她仰头靠在枕上,一行清泪自左眼角淌下,爱恨嗔痴化作一缕执念,只消了结,没有怀念:“二哥哥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韦凝香忙道:“窦群玉告诉我,二月中旬到京,然后再往江南去。听说贾清昼叫一个庄主拦了去路,上回王征和宇文他们去说和,这才放人,不想后来又遇到,那庄主没完没了,竟折断了贾清昼一根手指头,又扣了人。二哥回来,想也是和崔琛一同去江南搭救。”
陈绾月没有说话,口中呢喃。
见状,韦凝香心下一痛,狠命一咬牙道:“反正也如此了,绾妹妹若不怕,我宁肯狠心一些,想法子叫你回一次江南故乡,总好过你在病榻上平添思念,郁郁不乐。”
吉祥大惊,忙阻拦道:“四姑娘不可胡闹!我家姑娘身子已经不起折腾,江南距京遥远......”
韦凝香也听的惭愧,正待岔过话题,忽有笑声打断了两人的争论。陈绾月轻声一笑,眉眼弯弯道:“若是可以,还要麻烦四姐姐。”
47
第47章
◎用来干什么,显而易见。◎
回江南那一日,两府分别往西街马厩雇了车马十数辆,马厩行当的老忠养马多年,颇有心得,手底下交易一锤定音,人也爽利。王公贵族的马匹周转不开或家中置马槽但不养马,都喜来老忠行当雇佣。
当日韦府雇了十辆,崔府雇了六辆。老忠牵出来的韦府车马,却不一样。都是上好的绸缎锦帘,其中一辆轿子所用木头,是韦史特意提前拿去请老忠亲自赶制出的蓬莱木。蓬莱木知道的人少,但在王公侯爵之中很是风靡。
蓬莱木来自天仙蓬莱岛,传说是前朝皇帝乘大船出海,一路有鲲鹏相伴盘旋海上,真可若腾云驾雾,游仙遇神。忽然一阵海雾,大船陷入迷途,指南失向,掌舵太监无意撞开一座透光神像,众人再瞧时,蓬莱岛近在眼前。
其中不知发生何事,只知前朝皇帝走时,命太监砍了蓬莱岛三根木,一木纹路似莲,一木纹路似海棠,一木与桃花别无二差。
桃花木的赐了卢则林之女卢照影,海棠木给了崔正道之女崔灯霓,而今这根莲木则相当于韦史给了陈绾月。轿子不独属于她,但此行一去,几乎府中上下都心里默知,她八成要魂归西里,命断于故里。
也算变相把这根莲木与了她,以尽情谊。
陈绾月心思剔透,忽然的重视与暗中打点,她都看得明白,索性也不说破,以免伤了他们的好心。既已先斩后奏地仁至义尽,这一去,貌似她也不用回了。
众人送别时,陈绾月环视一遍,老夫人等都来了,韦伯父与大哥他们则忙于公务脱不开身,故没有来送别。崔老夫人哭得肝肠寸断,说了好些体己话。
陈绾月安慰几句,纤瘦的身形缩在披风里。见时候差不多,那边崔琛也顺路赶来,陈绾月弯唇一笑,对不舍拉着她手的老人家道:“祖母快回去吧,外面风大。”又转头缓缓向卢夫人等行了一礼。
卢夫人笑道:“路上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不要怕告诉你二哥哥,只管喊他。”
“二哥,绾妹妹身子弱,你要替我们照管好她,别叫劳神伤身。”韦明珠也滴下泪,向韦延清说道。
韦延清方指挥小厮们装点完备过来,见状,不觉有些好笑,也难得见她们一众人对陈绾月嘘寒问暖,相处融洽,他略一思忖,直接长腿向后一迈,踩着马镫翻身下地,黑色披风烈烈作响。
高大的身形往前一站,陈绾月脑袋才到他胸膛,什么风也没有了。几日不见,他的声音似乎比之以往愈发成熟,沉稳得带了些许运筹帷幄,仿佛已步入三十而立,再也找不到当初背她回府的少年郎痕迹。
韦延清眉目间的冷淡少了几分,负手道:“还当是小时?说哭就哭哪里像个大人的样子,江南虽远,又不是不回,有什么好难过至此的,还不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