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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意(218)+番外

作者: 年可 阅读记录

“证据呢?”

“老头子我无能,拿不出什么证据来,可小女字字句句,皆是真情,他若是真心,定会来此,总能知晓我所言非虚。若无真心,不认也罢。”

听到这里,晋舒意沉声:“你竟是那么早就已经同外祖商议此事。”

“老头子眼睛毒辣,我当时年纪小,确实藏不住事。”

“……”他倒是还开始复盘反省,晋舒意听笑了,“上次回去我竟是还想着同他解释,没想到他那一坛子酒,本就是冲着你去的。”

“老头子怪我将你丢在芜州三年。”

这句话她听得有些哪里不对,像是她在芜州苦等似的,刚要反驳,就听他继续:“可分明是你先休的夫。”

说起这个,她才想起来:“放夫书呢?”

“撕了。”

“撕了?”

“那晦气玩意儿,留着作甚?!”

真是好家伙,晋舒意竟不知该笑该骂,最后也只能回到那几页纸页上去。

淮砚辞伸手接过来:“我归京的时候,任徵已经是镇国侯,倒是听说他原是有一位妻子的,只是后来便和离走了,这些年府里只一位姨娘在。只是我观此人实在莽夫一个,也同你无半分相似,是以花了些时间同老头子核实对照才确定。

“也是那个时候,我查出来他此前去过南地,且其在你娘之前,就曾有过一纸婚约,只是那婚约乃是其母家陈家因着故旧定下的,可谓指腹为婚。说起来,任徵本是出身书香门第,该是个文官才是,不过后来你祖父走得仓促,任家又本就人丁单薄,便就此没落,他这才习武从军,”淮砚辞观她神色,“而那指腹为婚的女子,同是家道中落,令人唏嘘。只是此女颇有造化,后成名动天下的花魁娘子,名唤瑛珠。据说任徵同她有过交集,更曾作诗相赠,却为其母也就是你祖母所阻,未得有后话。”

“瑛珠娘子际遇非常,一朝除夕入宫献舞,为先皇所喜,集万千宠爱成了宜妃,是年有了宜王,”淮砚辞道,“而后,任徵娶了你娘。”

“既是宠妃,这些应是早就被抹掉的,”晋舒意道,“你能查出这些来,实在不易。”

淮砚辞也没谦虚:“外祖有托,自当尽力。”

“所以,你才会在那日看见墓穴时就起了疑心。”

她的怀疑说是牵强也可,但淮砚辞是暗门中人,最为擅长的便是消息整合,他工于心计,不是会靠推测来断案的人,除却这些,恐怕是任徵那多年前所赠之诗他也见过,毕竟他于书法大成,惯于识字辨人。

到此,那墓穴一事才算有了正解。

晋舒意平复了一下心情,也罢,这些如今已经不重要。

“你问外祖要我母亲的手迹,是为了什么?”晋舒意方才边听边看过,皆是些随手的记录,带着一些琐事,只是字里行间的苦涩呼之欲出,她瞧得难过。

“原本只是想试一试,”男人道,随手按下其中一张,“现在看来,恐怕岳母帮了大忙。”

她狐疑跟着瞧过去。

【今日放晴,却觉雨连绵。有人喜贺生辰,有人涕泪衣裳。】

她蹙了蹙眉。

淮砚辞点了点时间:“这里,亥月初九。”

“怎么?”

“寒砺的生辰。”他道。

不说还好,一说,晋舒意更是觉得这段文字触目惊心得很:“他本是皇子,这生辰当日怕是要有许多人去贺的,任徵又怎会不去,母亲独自留家——我第一次知道她原也是会这般的。”

印象里,她是爱笑的,尤其是对书铖的爹爹。

商场之上却又雷厉风行。

唯独涕泪二字,乃是她想象不出的模样。

“寒砺乃是早产儿,司药监记录宜妃乃是二月有的身孕。”淮砚辞道,“许也是因为如此,任徵才相信寒砺是自己是孩子。”

晋舒意听得一愣,她蓦地看他。

男人这才继续往后又抽了一纸给她看。

【他坐立不安,为那人之子祈福,盼其身康体健,却不曾回首看我】

这一次,晋舒意忍着难受,读完仍是不解。

“宫中有载,寒砺从小体弱多病,太医说乃是早产所致,因而打小先皇一直颇为看顾,因是长子更是宠爱非常。”

晋舒意终是问道:“你是说,寒砺若是任徵之子,算时间该是在入宫之前,也就是说,必是足月才是,不会有早产之症?”

她复又低头细读,想要从其他的文字中再

找寻些蛛丝马迹,可其后的记录基本也只有母亲的悲愤罢了,没再提及有关寒砺分毫。

“可仅仅凭这个?”晋舒意放下泛黄的纸页,“体弱多病的多得是,又怎好确定。”

“这只是一点佐证罢了,当年给宜妃接生的一应人等包括太医早已死的死,出宫的出宫,”他道,“直到前些天才找到了最后一个活口,她是陪着宜妃从花魁娘子一直到进宫的婢子,可她入宫不久就被宜妃以偷盗之名发配出宫。想来,她便是这件事情里,唯一逃过一劫的了,也或许,是宜妃对她尚且存了一丝主仆之情。”

“她说了什么?”

“她戒心很重,也难怪宜妃会放过她。可也因她这忠心,加上暗门使了些手段恐吓,这才叫她铤而走险,当晚偷偷出门。”

“去哪?”

“京外乱葬岗,无名坟冢,立于寅卯年丑月,”淮砚辞歇了一息,“她跪地求那冤魂速速归去,护寒砺一世周全。”

哪里有无缘无故的死亡,如今隔着的年份实在不算太久远,从太医到宫女,却无一幸免,淮砚辞有心去查,终究是揪出这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