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意(219)+番外
可那婢子太过嘴严,竟是最后拿了自己一命换取所谓的冤魂安息。
至于所谓冤魂终究是什么,他也只能靠着一点猜测,如今并着岳母手书,他才终于有些肯定,恐怕寒砺确实早产不假,而那乱葬岗的无名坟冢也便有了解释。
许是任徵同宜妃确然有过夫妻之实,只是入宫前,此子便已经流去。他派人查过坟冢,只有一个染血空棺,可见根本未成型,如此,与猜测全然对上。
选择流去它的人,想来只有宜妃自己,不然,那婢子也不会唤其为冤魂了。
不消他说,眼前人应是也想明白了。
他这才又告诉她:“当年宜妃的死也有问题,如今众人皆道她是察觉寒砺异心后自缢,想用自己一命替子恕罪。可叫潋儿的告知了重新安葬的地点,我派人过去,发现其尸骨发黑,乃是中毒之症,真相究竟是毒发身亡还是自缢,眼下方可定论。”
晋舒意接受这些信息,只觉一步步皆是荒唐。
而后,她终于抬头:“所以,任徵不过是寒砺谋反的棋子,不,不仅是他,便是那宜妃也是如此。当年宜妃用寒砺的身世做文章,让任徵为其铺路,后来眼见继位无望,寒砺便又用宜妃的死来做局叫他死心塌地助他夺权。”
她失笑:“也是,最爱的人死了,儿子孤立无助,他不帮,谁帮。”
顿了顿,她看向淮砚辞:“到头来,却是什么都没有。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淮砚辞皱眉,他道:“那是他一个人的家破人亡。”
罢了,他伸手拉住她:“你如今,是我淮家人,是晋家人,唯独不是他任家人,合该长命百岁,否极泰来。”
第一一三章 晋家女子可不是这般做派!……
前半句甚至还带着刻薄,偏这后半句叫晋舒意沉沉的心思忽转,最后豁然拍拍他攥着自己的大掌。
淮砚辞没放。
“我不难过,”晋舒意强调,“你先松手。”
“你手凉。”
这理由倒是不容拒绝。
晋舒意无奈:“这是母亲的东西,我总需得收好,你总不会要将这匣子也呈递陛下吧?”
自然不会,这些原也只是想跟老头子讨过来看看,若有实证最好,若不过一点细节,他心中有数便是。
加上亲看之前,也不知竟是岳母的女儿心思,于情于理都不当寻常处置。
“岳母大人的遗物,自是该由你收着。”
晋舒意这才得以抽回自己的手指来,她将匣子重新扣好收进柜子。
待重新走出来见他还坐在桌边,只问:“你怎么还不去收拾洗漱?明日不打算上朝了?”
如今暗门现于人前,寒砺又于大庭广众之下出逃,他这个暗门之主自然不再只是个单会噎人的昱王殿下了,这早朝议事他也没了理由躲懒。
听说御史大人今日朝中还头一遭夸了他,耿直老头甚至还骂了自己不识大体,错怪卧薪尝胆的淮砚辞,恳请陛下赐罪。
不过这结果么,自是被某人一句“卧薪尝胆说不上,本王逍遥快活得很,现在悔不当初”给重新气了回来,至于什么请罪不请罪的,自是当不得数去。
这些晋舒意也是有耳闻的,下午常姑姑陪着逛王府的时候,就已经听人传回来话了。
是以她说完就又补了一句:“还有,林御史年纪大了,你别老给人添堵,大兴有他是福气,依你此前外露的脾性,他还敢仗义执言,就分外值得尊敬。”
“是,”淮砚辞点头,“不过他是御史台之首,我如今身份,还是叫他恨着的好。”
他说这话,才叫她重新思量了一次。
晋舒意是商人,懂得商场的弯弯绕绕,可朝堂之上,她尚不清楚。
淮砚辞没叫她费神,直接道:“都说昱王府世袭罔替,有从龙之功,可位高跌重亦是大有人在。更何况往后暗门成了明面的监司之所,所交所涉,难免周旋。至清无鱼,至察无徒,若我真去做个完人,才是为官大忌。对这御史台,尤甚。”
晋舒意第一次听他说起这些,也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面对朝堂官场。
她听得仔细,虚心求教一般,眼神里都是求知,淮砚辞看乐了,突然就凑近亲了一口。
“你!”出其不意极了,晋舒意只来得及瞪眼就见他退到了门边。
“再者,我本就不是什么谦逊有礼之人,装得了一时,也装不了一世。”
“你倒是了解自己!”晋舒意恨声。
淮砚辞从善如流:“我这就去洗漱,等我回来!”
“谁要等你!!”
晋舒意直接背身进去,再不瞧他。
男人临关门还轻笑出声,简直是个混球。
他总有搅合人心思的本事,此番晋舒意便再顾不得归宁那日本要成行的事情该怎么计划,单是扯着被子蒙了半个脑袋,只努力劝着自己快睡。
赶紧睡着了,叫他再无用武之地。
这人太过分,昨夜明明说是要给她擦洗,却根本是骗人的!
泼得一地的水,不然她不得累到睡到日上三竿。
如何也不能等他回来的。
可是这人哪,哪里是想睡就能睡着的,甚至还越来越精神了起来。
耳朵更是尖得不像话,几乎是在男人脚步声响起的一瞬间就察觉,她该是要学武的,这么好使的耳力真是屈才了。
晋舒意自嘲着,赶紧就转身对着墙壁,眼睛更是闭得紧。
门推开来,脚步声停了一瞬才听得关门声。
“舒意?”
“……”
“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