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意(224)+番外
如果梦里是昨日重现,他想,她应是能瞧见少年强忍的克制吧?
他抚着她的发,轻轻将吻印在她眉尖。
梦中的触感真实,真实到晋舒意缓缓睁开眼来。
“我吵醒你了?”枕边人问,是与梦中如出一辙的声音,带着一丝喑哑。
她未及清明,却是先看见他的唇,月光下似是染着水色。
伸手拂上,是真的。
男人没有动作,只由着她,片刻,她说:“淮砚辞,我怕真是个色令智昏的人。”
“为何?”
“不然,我怎么敢第一次见你,就决定要你进晋宅,”凝着他的脸,晋舒意轻声道,“想来,我就是见色起意。”
如此,手指才被捏住,淮砚辞:“你是不是忘了另一个词?”
“什么?”她迷惑扬眼。
“叫——一见倾心。”
“……”
灼热滚烫的吻落下,她捧住他的脸暂缓:“所以,你不介意么?”
“介意什么?”
“介意我——太肤浅?”
“那又如何?”男人俯身,“脸是我淮砚辞凭本事长的,你喜欢的自然也是我淮砚辞,有何问题?”
“也是,”酥麻的痛感传来,她出声,“……呃!”
“舒意,专心点。”
一室旖旎。
这些日子晋舒意如同往常一般,除了去陆芳斋之外,又着手布置几个金玉楼的分铺。暗门虽是走了明面,可其下置业自然还是隐蔽的,是以众人也只道是她财大气粗谈下了合作罢了。
如今晋舒意在京中不比刚来的时候,每日递来的拜贴也是收到手软,她自是也没放过这大好的宣传机会,金玉楼分铺的事情此番不仅关乎她的生意,还关乎暗门以后的信息收集,她自是要再多尽心些。
所以短短时日,她已经基本与京中叫得上号的女眷都打过照面,便就是那李若芙,饶是千般不愿,也还是来了她办的茶会。
只是相比较以往有陶夏知和金绵在旁的日子,李小姐明显要低调了许多。
“李小姐今日一直愁眉不展,可是我这的茶水不合心意?”晋舒意问。
李若芙来前还记着母亲的话呢,明白以李家同金家和陶家的关系,此番如何都得要冷静行事,万不可得罪人。
所以听有此问,只干巴巴道:“谢过昱王妃,若芙没有此意。”
“那便好。”晋舒意也不追究其他,只继续招呼。
李若芙独自坐在那里,有些气闷。
今年也不知是怎么了,先是陶伯伯因为戚镇的事情被牵连,革职倒也还好,可后来不知为何,
夏知姐姐就不出来了,如今金家也遭了难,虽然那金绵她也常有同她争吵,可毕竟是小吵小闹。如今金家也出了事,还是那等大事,金伯伯竟然是宜王余孽,这些年还一直帮着宜王敛不义之财!
金家如今无论如何也是完了,至于金绵,她去瞧过一次,人都瘦脱了相。
虽然现在具体发落还没下来,可听爹爹的意思,往后这京中,恐怕是再无金府了。
今日这茶会亦是没有金绵的身影。
也罢,便就算是来了,以她那般傲娇的性子,必是比死还难受,不来也好。
想着就听得一道熟悉的声音。
“见过王妃。”
这一声来自门口,小厮引着人上楼来,晋舒意瞧过去,颔首:“陶大小姐。”
陶夏知穿得素雅极了,面上表情淡淡,比之从前无甚太大的差别,可李若芙却是觉得有什么还是变了。
她几步冲上去:“夏知姐姐!”
陶夏知转头,见是她笑了笑:“若芙妹妹,别来无恙。”
“无恙无恙,倒是你,你可还好?”
李若芙以为今日她必是也不会来的,当日昱王府大婚,她的兄长以那般模样出现,宛若半个废人,想必往后也是仕途无缘,短短几月,她这陶家大小姐便从人人追捧着的天上星沦落成任何人都能路过唏嘘一声的存在,怎么不叫人感慨。
陶夏知却只是温和笑着:“谢过妹妹挂怀,我很好。”
她有些疏离,又或者是,她并不想叙旧。
李若芙站住了,她没有近前。
却是另一人过来:“李小姐,姐姐恐怕是有话同王妃说,不若我陪小姐去赏梅吧?”
来人正是朝廷新贵颜松年的妻子,她从来看不上的陶家庶女陶秋临。
想要驳斥,李若芙却到底忍住了,又一看陶夏知已经往那人处走去,终于转身:“走吧!”
这万春别院的桃花,此间正盛。
陶夏知走过来的时候,晋舒意也正瞧过去。
芳菲会意领了其他姑娘们下去赏梅,房门掩上,室内只留斟茶声。
“陶小姐,请。”
陶夏知没有拒绝,径直坐下,茶水入口,到底还是皱了眉心。
“这是皋卢茶,又名苦丁,陶小姐可是觉得苦涩非常?”
“这不是京中人常用的茶,”陶夏知道,“王妃今日请我来,恐怕不是来教我识茶的吧?”
“再苦的茶,亦有回甘,越苦,回味越甚,这个道理,陶小姐是懂茶之人,自是不必我再赘述。”
“王妃是想要安慰我?”
晋舒意不答反问:“我听说,陶家准备举家搬回祖宅离开京城?”
“王妃的消息灵通。”
晋舒意没绕弯子,她道:“陶大小姐经此变故,应是知晓一切源头皆是五洲商会,亦是宜王余孽。奸人未除,令尊大人甘心么?”
“王妃此言差矣,陶家如今零落至此,不过都是行差踏错。”
“若是前方坦途,又怎会行差踏错。”晋舒意道,“坦途生歧路,歧路多诡谲。陛下只是将令尊革职,却并未削籍为民,乃是以观后效,倘若这次陶家不把握好机会,恐怕才是将歧路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