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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意(226)+番外

作者: 年可 阅读记录

旁人只道她是想借由王妃的身份做个宣传罢了。

只是没想到今日还有新的发现。

周绪晴灌了口茶水瞧她:“南斛学堂的文选?好像是听说过,不过那个是闲读用的,也没要求背诵默写什么的,我怕是丢不见了。夙云你呢?”

鲁夙云正摆弄铜板呢,闻声也模棱两可道:“应是在家里吧,待我回去找找。怎么?王妃你要看?”

晋舒意哑然,如此,若说某人的诗只有陶夏知一个姑娘读过似乎也说得过去。

“哦!我想起来了!”周绪晴又道,“林御史家的肯定是有的,她平日最爱读书,手不释卷说的就是她了!”

说起来,晋舒意同这位御史大人的孙女也不过几面之缘,每每还都是碰上她扶着被淮砚辞气到的林大人,如今她又顶着个昱王妃的名头,还真的是有些心虚去讨要。

“还是算了,这样,夙云妹妹回去若是找见了,借我瞧瞧呗?”

“王妃姐姐想看这个?”鲁夙云像是觉得神奇,“是话本子不好看?”

“……”晋舒意失笑,只问,“那个,方便问一下二位在南斛学堂的课业如何么?”

周绪晴:“马马虎虎。”

鲁夙云:“快过年了,说点好听的。”

便是芳菲也噗嗤一声差点没给二人留面子,得了两记刀眼赶紧背身。

如此,茶会也算是闹腾。

隔日,一本崭新的《南斛文选》就摆在了晋舒意的案上,除却封页上的“鲁夙云”三个字几乎看不出使用的痕迹。

文选分了好几卷,其中第二卷 名曰“杂兴”。

所谓杂兴大多是组诗,乃是随心随性信笔而作。

还未及翻开细读,常姑姑就匆匆过来:“王妃,太子殿下来了。”

小太子?

寒崇不是第一次来昱王府,这书房向来是他听太师讲学的地方,近日太师繁忙,要布置祭祀大典,父皇便嘱他出宫跟着太师学习,言说等他再大一些,便就要由他亲为此事。

不过今日太师临时要处理什么,只命人送他回王府等待。

晋舒意原还要迎出去,没想到他竟是已经直接来了书房:“见过殿下。”

“舒意姐姐如今是本宫师母,怎可受此一拜。”

想来他会来此是等淮砚辞,晋舒意便嘱人送了枣茶来。

没了旁人,小太子这才回头兴冲冲同她道:“没想到太师竟是将书房分了你一半!真好。”

“怎么?”晋舒意狐疑,“好在哪里?”

“我每次来昱王府学习,喏,”寒崇指了指边上的矮几,“就只给我用这个。”

晋舒意瞠目结舌,她原还奇怪这独独留着的一张矮几是干嘛的,还准备摆些花瓶什么的,没想到竟然是太子的书桌!

“是么?那……那我下次说说他。”怎么能这么欺负太子殿下?

寒崇被她的理所当然给噎住了。

什么叫下次说说他?说谁?太师?!

那是能说说的人么?

可别了!若是被太师晓得是他先提起抱怨,怕是好不了啦!

“不不不,不必!我觉得这里就甚好!能锻炼心性!舒意姐姐莫要担心!”

嗯?

晋舒意眼见小人儿的义正言辞,转瞬就理解了其中要领,顿时悄悄含了笑意。

“殿下坐。”

寒崇正要坐下却见案上的书册,好奇拿过来:“你在看南斛文选?”

他突然来,是以还没来得及收拾。

“是,闲来无事,随便翻翻。”

“我在母后那里瞧见过,其中有不少大家的诗文呢。”

说到这里,他似乎是想起来,哗啦啦开始往后翻:“太师大人的也在其中!我记得闻老先生对母后说,太师大人的诗作虽是少时写就,却已可窥其心境,值得品味。”

他将册子往晋舒意眼前一递:“这里!闻老先生说太师手懒,写得少,这四季组诗,还是他要求了才动的笔。”

晋舒意接过去瞧。

不想,小太子竟是吟诵起来:“暮晓迎凉惊霜白,青天点字入锦绣。万里长风并天起,怎知我行不待秋。这四首里,我最喜欢这首秋雁了,比旁的人每一写秋便见萧索更得我心!”

罢了,他似乎是觉得不够,又道:“还有那首咏夏。莲叶接天成阴,流萤时鸣归林。漫卷诗书弄墨,泼作山水伴琴。要我说,夏日午后散漫无拘,就该是太师那般洒脱肆意!”

之后,他似乎是觉得身边人太过沉默,便唤了一声:“舒意姐姐觉得不好么?”

晋舒意只是在默默读着,闻声才道:“说来惭愧,我是商贾出身,习字本只是为了记账,若说品诗阅文,确实是个外行。只是觉得,能写出诗便已不俗。”

寒崇还是第一次听人这般直白地承认自己的才疏学浅。

可明明她是个聪慧过人的女子,想来实在谦虚。

不过得闻此言,到底孩子的小太子突然好为人师起来:“其实写诗很简单的,没什么大不了,除了平仄韵律,便就是境。意境,心境皆为境界。人各不同,方有争鸣。”

晋舒意被他的模样吸引,当真求知若渴地问:“怎么说?”

“好比你若要写春,你可以写杨柳拂风,可以写池水微澜,那是自然春意,是见春欢喜。可你若要写烽火归途,英雄凯旋,是谓家国兴盛,勃勃生机,亦为春。”寒崇道,“就像太师所写,望望旋马邑,锵锵金鼓随。饮马归漠北,葳蕤见春深。”

顿了顿,他总结:“总之啊,文人总归有时候是含蓄的,他要说什么,偏又不说什么,可其实,什么也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