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意(235)+番外
明眼人怎会瞧不出这一切必不会只是昱王一人的主意。
大兴至先皇后期的沉珂终于此时被名正言顺地揭了疤,再长了新肉,接下来,只等一个全新时代的到来,逐渐融合,生长。
昱王府里的主子虽是被禁足,昱王府却是开门迎客的。
这日一早便就见几辆马车停在了府门口,先是一位公子跳下车来,他仰着头看着巨大的匾额,扭头冲着车里道:“外祖,到了!”
青轩认出人来,一面催着人去通传一面上去接人:“老爷!少爷!”
晋慈从车里头被扶了下来,他只拄着拐杖瞧着这京中天地,久久才复往门口出瞧去。
晋舒意与淮砚辞到了门口,果真见得一老一少两个人。
“外祖你怎么也来了?”
“我不来,倒也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能见得我这孙女儿了,”罢了,他看向一边的男人,后者冲他行礼,被他拦了,“我这老头子不请自来,为着同你们蹭着一起过个年,热闹热闹,不知殿下,可行方便?”
“外祖这是哪里话,莫不是平白来折煞孙婿的?”
如此,几人才一同往里去。
晋书铖一双眼滴溜溜地转,直到瞧见一人,全然顾不得其他:“齐小雅!”
这一声委实响亮,半个府里的人都望了过来,叫险些忘形的少爷回神收拢了嘴角,晋舒意也看他,又往后看向一时间无所适从的少女,最后朗声道:“你当谢过殿下,晓得你要来京中送节,特意讨了旨意请太子从宫中接出来的。”
“谢过姐夫!”晋书铖嘴巴咧成了花。
淮砚辞呵了一声:“现在谢,早了。她是我暗门中人,你待要如何,可不简单。”
“我省得!姐夫放心,我有数!”
罢了,他兴冲冲就过去,惹得常姑姑等都憋了笑,那齐雅更是慌得将剪刀一丢,往里头跑去。
“哎!你别跑呀!我有话同你讲!”
“无妨,府里大,叫他们闹着吧。”晋舒意扶着晋慈道,“外祖这边歇息。”
晋慈便也就拍拍她手:“我这一把老骨头啊,对了,听说京中的点心不同,叫陆芳斋可是?老头儿嘴馋,你快去替我端些来。”
“外祖你也是,一会便要用膳。”
“唔!怎么?吃你点心也不乐意了?”
晋舒意无奈,这才将他交由身边的男人:“是是是,等着,我这就叫厨房去做。至于陆芳斋么,改日带你去铺子里瞧瞧。”
“也好!也好!”
晋慈乐呵呵瞧着自家孙女离开,这才叹了一息:“说罢,你将老朽招来,不会当真是要老朽来京中转悠一趟的吧?”
“什么都骗不过外祖。”淮砚辞扶他进了书房,只道,“除夕之夜,该是有亲人在侧,才是新年。”
晋慈
觑他:“那你呢?”
“我……自会同她说。”
“也好,今日找你,却还是为了另一件事。”
晋舒意端着点心回来的时候并没着急进去,外祖有心支开她,她不是不明白。
只不过,这二人会避开她坐下来商议的事情,怕是也只能有关于她。
最近她与淮砚辞禁足不出,颜松年却是往府里跑过几趟。
最后一次过来的时候,脚步匆匆。
覃红前日过来送账也说起近日铺子用料有些吃紧,原本由南边码头负责运输采买的船迟迟未来,不知是怎么耽搁了,同她商议陆芳斋换些样式。
原本她不该有怀疑的,毕竟一切已然定局。
可此时,她却隐隐不安起来。
是夜,安排好外祖,晋舒意回寝宫,正见那人已经等在门口。
她先是瞧见那腰间赤玉,而后才终于定格在他面上。
二人只是对视着,直到片刻之后,淮砚辞先行下得台阶,一步步走到了她面前。
“舒意。”他执起她的手。
晋舒意仰起头:“所以,他们还有后手,对吗?”
她面容沉静,月色下显得格外平和,淮砚辞喉头滚动,最后嗯了一声:“五洲商会的根基并不完全在任徵手中,其主谋也并未全部退居云州。你可还记得当年要你喝下烈酒时的几人?”
“记得,其中还有一名女子。”
“逃走的人中,就有这名女子。她并非大兴人,而是来自——东瀛。”
晋舒意不明就里,等着他说完。
淮砚辞替她理了理鬓发:“如今五洲商会败落,云州叛军伏法,炽南军亦是元气大伤,那日狱中,颜松年通过任徵和寒砺对话判断后者定还有帮手,加上娵訾从南边传话来,海上近日确有不明船只逼近,上有军力。”
“你是说寒砺他其实是通敌叛国?”
“恐怕是的,”淮砚辞点头,“他早知自己并无名正言顺的可能,所以真正同他合作的,乃是东瀛国。舒意,我还没告诉过你,我父王之所以满身旧伤,终被其累,便也是早年间东瀛来犯,他只身杀进敌船,擒其贼首,却也身负重伤,又经海水浸泡后方得救,这才错过了治疗的最佳时期。上次一战后,东瀛沉寂已久,如今再次出现,想来是已经算好了时机。”
“大兴之师,强在陆战,这水上交战——可有把握?”问完,晋舒意又觉自己天真了,“也是,兵戈相向,哪里有完全把握。”
她沉默片刻,只问:“何时动身?”
“今夜。”
“会去多久?”
“你……”淮砚辞欲言又止,她没有再多问,似乎已经确定此战他必会去。
“淮砚辞,你是怕我不允许你去?”
“不,”淮砚辞果断否定,他低头捏着她的手,“只是今年除夕……不得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