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流放地开卤味店(84)
目睹过沿途的天灾人祸,镇北府反而成了如今大梁的世外桃源。
小将军娓娓道来。
桂枝儿留下的温室大棚技术传播开来,中心府城的农民们,在反季时也能种植常见的果蔬。
于是乎,卤味店即使人去楼空,门前屋后也被热心百姓打扫得干干净净。
只等桂小娘子回家。
被游牧劫匪毁坏的城门早就重新修筑,混凝土的路面和地道已在几个主要城池开始铺设。
连弩在作战中表现亮眼,连外府来投军的山贼都能英勇杀敌,边防北境军人员充沛、士气大增。
“知府大人改革赋税,凌河县的地主老财们反应最大。”栾霜柏嘴角上扬,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骆县令竟说他感染了春寒,闭门不肯见客。”
“噗嗤。”桂枝儿乐得前仰后合。
两头都不敢得罪,像是那犹豫不决的草包县令能干出来的事儿。
“到底胳膊拧不过大腿,改革得以推进。”栾霜柏双手撑在膝盖上,身姿不自觉前倾,“如今北境,当真称得上是安居乐业。”
话说到这里,栾霜柏轻咳一声,略微低下头。
他目光躲闪,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圆筒形的羊脂白玉杯,杯中茶香氤氲。
“有件事……确是我考虑不周。”少年清朗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嗫嚅,表情羞怯不安。
“无意间挪用了姑娘在汇通钱庄户头的银两,给沿途难民施粥。”他如做错事的孩童般局促。
几点雨星飘落,一阵轻微的“淅沥”声传来,好似春蚕在静谧的夜里悄然吐丝儿。
夜月当空,紫藤花未眠。
栾霜柏低头,只能看到桂枝儿一袭月白绫罗长裙,裙角模糊绣着梅花图案。
少女脚下一双江南雨季适用的木屐,摇曳生姿。
非礼勿视,栾霜柏挪开眼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以避开这令他尴尬的局面。
他紧张地抬起手,战术性抿茶水。
“原就是借用小将军的本金做生意,算作分红存回户头的。”桂枝儿并不在意。
“先前信中提过此事。”桂枝儿眼神中透着一股狡黠劲儿,带着几分得意与聪慧。
“怎么,难道樾王没把信给你吗?”
“噗!”栾霜柏一口茶水喷出来,惊异地瞪大了双眸。
第68章 甲等之首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
桂枝儿一望便知,这是说对了。
她不由感叹马侍郎眼光毒辣,能在蛛丝马迹中猜对谜底。
而樾王从前朝太子,变为偏居一隅的假知府。
属实混得有点惨!
“时过境迁,争位良机已逝,你们现在究竟是何打算?”桂枝儿起身添茶,木屐在石板上发出清脆声响。
带动绑系着的雾樱色丝带,在夜雨中微微拂动。
兴亡俱是百姓苦,局外人只想袖手旁观。
“天宥十五年,太子南巡遇琉球海贼那一战,因奸人从中设计,樾王重伤遇难。”栾霜柏坐正,身形笔直如松。
他压低了声音,双眸如寒星,深邃冷峻。
“背后毒手不知的是,彼时天子印已经交接,由暗卫拼死护送,樾王好歹是保住性命,但也昏迷良久。”他解释道。
怪不得,醒来已换了人间。
倘若贸然举旗造反,当今圣上只需说一句“太子亡故久矣,此乃假冒者”,这事儿就难成。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桂枝儿缓缓念叨着,无奈与惊愕交织,一时间哭笑不得。
这樾王在北境积蓄力量,野心昭昭啊!
她遥想起曾在城门口,一柄闪着寒光的陌刀,如蛟龙出海,割裂了达奴匪徒的脖颈。
知府大人在风雪中脸色苍白,嘴唇干涸,但出手狠厉果断。
桂枝儿微微失神。
“咳,樾王对姑娘是颇为欣赏的,若在帐下做个谋士都屈才了。”栾霜柏言语间有些窘迫。
他本不欲让桂枝儿搅合进权谋纷争。
在小将军心中,桂姑娘永远在会店里安置着小小的炉灶,灶中柴火正旺,铁锅里饭菜热气腾腾。
安稳闲适,岁月无忧。
但既然桂枝儿提了,他就不得不帮樾王把橄榄枝抛出来。
“小将军也想赌一个佐命之功?”桂枝儿哂笑着反问道。
如能辅佐帝王登基,必将封侯拜相,将来说不定会是下一个配享太庙的经略大将军。
“夜深了,将军明日还要上朝复命,不若早些歇息。”桂枝儿起身逐客。
她摸了摸白驹的鬃毛,抬手挥灭灯火烛光。
“咴儿咴儿。”白马不知两人气氛微妙,只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心。
雨丝如网,笼罩一片小天地。
潮湿的水汽和花香余韵钻进少年的鼻腔,他打了个喷嚏,故作不在意地耸耸肩。
“说得好像小爷是樾王狗腿子似的。”栾霜柏愤愤不平。
他拈起最后一块绿豆糕,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终是忍住了没有跟桂枝儿解释,抖一抖缰绳,与白马并排渐行渐远,身影逐渐融入朦胧的晨雾中。
他此行来京,另有所图。
卯时初刻,东方天际刚泛起一抹鱼肚白。
贡院外门高大森严,在晓雾中若隐若现,展露出庄严肃穆的气息。
内门则灯火通明,举子们身着儒衫从木板床上爬起来,浑身酸痛,挣扎着摸向装有笔墨纸砚的考篮。
十年磨砺,今朝试锋。
多答一道题,甩掉一千人。
扬安学子李觅只恨自己没有多买几份咖啡,不能通宵奋战。
“这藕粉倒也不差。”他在心里自我安慰道,“细腻柔滑,仅食数口也不会染脏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