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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花之争(106)

作者: 上曲 阅读记录

陆斜却听得头脑发昏,一把刀搅他脑子样痛不欲生。

十三被看中,十四做的约,那一年祁聿在老祖宗榻上如何撑下来的?十四之后又是如何活在阖宫算计折腾中?

难怪祁聿说话总是清冷没个活人气、懒懒散散都无所谓的样子,这要是给他,陆斜觉得自己早死了。

他一口将酒壶里的酒仰尽,一滴不剩。

“李卜山真该死啊。”

刘栩也该死。

庚合听陆斜这句感慨是咬牙切齿,神色混了混。

李卜山该死这件事又不是只在祁聿眼底心中,很多人都想他死。

陆斜软在墙上,祁聿好好的人,作什么活得这般苦楚。

难怪大多数人不敢惹祁聿,惹不起啊,祁聿两条命,却次次不留活路的与人赌命。因为别人不死,便是自己死。

这回再想祁聿嘴里那句‘不死无大事’......陆斜抬手摁住心口,不开心也是大事啊,有没有教祁聿这句话。

十四岁那么小便在宫里一人活到现在,他想象不出祁聿怎么活的。

此刻总算知道他回来为什么都说他悖逆了祁聿,因为祁聿想出出不去。

原来祁聿当年送他出去,他也带走了半个祁聿。

陆斜第一次后悔回宫,第一次知道祁聿给他的那句‘愿君千万岁,无岁不逢春’,有一半是祁聿给自己的。

他是也想岁岁逢春么。

自己可真该死。

陆斜塌了肩,一滩烂泥样靠门板上。

笑笑,又笑笑。

心疼的就剩哭了才能化开些情绪,他又不能在庚合面前这样难过。

祁聿嘴里总抱着死,因由竟然在这儿。

活成这副样子,祁聿的未来真是一眼瞧得到底,只能被这座皇城耗死。

难怪要把自己尸骨带出去,不用祭拜不用立碑,只求向阳......

陆斜无言以述此番心间痛楚。

祁聿这样好的人,这座皇宫在对他做什么?

“祁聿就这些了。你该回去睡了,我明日还要去刑部坐记,与你不一样。”

庚合抖把肩上衣裳。

陆斜回神,酒壶挥挥,“打扰打扰,我回去了。”

脚下颠三倒四地朝自己晃,进门前抬手砸了酒壶,门‘嘭’的一声阖上。

庚合看着陆斜背影,迟迟凝目。

陆斜对祁聿好似生了与他们不一样的心思......但他也不敢下定言,看着对面屋子烛火一灭,他才缓缓转身进去。

听到对面关门,陆斜捂在被子里犯怔。

手下死死抓紧褥子,眼底一片血色。

他要李卜山不得好死,这次没杀死,下次再来,他不配活在祁聿眼前。

想到祁聿,陆斜躬身塌进褥子里,胸腔狠狠震个没完,他觉得心里有幢富丽堂皇的房子塌了......废墟里他想拣起点东西,譬如祁聿?

撒手往被子里一滚,咬牙,狗日的苍天。

祁聿行完差下休,在一处湖边假山石旁,懒散地坐地上架个小火堆煮着竹茹水。

时不时用手上小棍挑着火,斜倚着山石赏景,眼中却茫白什么也装不进去。

一道带着竹帘的船驶进眼底,她浅浅掀眼,小棍在指间旋了个圈。

船停她眼前不远,竹帘里月白身影绰约,朦胧感给人几分危机感。

两厢静语,祁聿提着衣摆朝前跪正:“殿下是在等臣行礼?喏,我跪了。”

竹帘缓缓被拨到腰间便停挂好,一袭月白挂着玉带的身姿显现。

这等敷衍跪姿,一腔懒散。

船内掷声:“你乖张。”

祁聿索性纵着他的话行了判词,身子一歪,撑着石坐回原样,手上木棍挑弄火苗。

“殿下的人好生没用,连个李卜山都杀不死。”

这句话刺的人一把掀开竹帘,一张温润儒雅面容端是英姿。

他拧眉沉声:“陆斜突然求来,本宫自当行的匆忙。这是哪里,怎好动手。”

眉心掐紧,看着祁聿一副吊儿郎当没仪态的怠惰样。

声音沉紧:“本宫好奇,你与陆斜说了什么,他长这么大头次求着让本宫杀人。你的仇怨,教唆他做什么。”

祁聿眼底深晦,牵唇似笑非笑,斜斜睨神。

朗脆道:“没有哦,我可一字一句都未说过此等内容。老祖宗耳朵在宫里,我若下了令,老祖宗这次可不会在皇爷面前替我心疼求情,定是要叫我长长记性。”

李卜山救过他命,还帮他这么些年搜罗小宦供他取乐,刘栩轻易不会让李卜山出事。

鬼话!

他看祁聿一副不老实的样子,拧起责怪。

“祁聿,你谋心是把好手。这等命令需要你张口说?你只要挑起微末心思,玩弄陆斜是什么难?”

“你既知道他是本宫的人,好好辅佐便是,做什么以他为刀替你行私怨。祁聿,你做的不该。”

这话祁聿笑笑,面上不显其它意思。

唇齿尖锐出声:“啊,那奴婢对不住您心腹了,您要罚我么?”

这说得什么话,祁聿是司礼监秉笔,他乃东宫主子,有什么由头动人司礼监的人。

祁聿混账!

祁聿歪过脖子,下颚垫自己肩上,眼底迷着色看他。

“殿下是想让陆斜日后接管整个司礼监?”

船里人不言不语,唇角紧抿,这个问题他不想答,也不打算答。

祁聿心下晕了种奇异,其实陆斜日后去处她根本不关心,她只要刘栩跟李卜山偿命就好。

可嘴上又悖逆心意,启唇问:“殿下当年是真不知陆斜被掳走。还是因为陆詹事全家忠心于您,您便在陆斜被掳走时盘算好让他接管您的司礼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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