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之争(114)
刘栩丝毫不带着希冀,只是被祁聿方才皇爷面前所作所为给冲顶出的这句话。
他聚集着身上所有感官听着祁聿的动静,试图求丝祁聿像方才那样的‘好’,不求多,半分就够,假的也行。
她望着刘栩侧着的半张背,另一半是他手上动作。
刘栩还将这道茶煮的方法示范给她看,叫她能在皇爷面前多道讨喜的地方。
“你想为李卜山求情?”
祁聿声音寒凉又尖锐,刘栩心不可避免的冷半截。
他嗓子琢磨番还是出口:“我若想为我自己在你这里求道情呢。”
即便他说得再诚心,也知道不可能,可有些话终是要问的。
祁聿这时气息很慢、很乱,刘栩等水的刹那扭头。
只见祁聿眼底复杂。
他一字一字启唇:“刘栩,你那样要我的命,怎么奢求有人原谅你。异地而处,你可会原谅如此对待你的人。”
不用异地而处,就祁聿性子他就知道不会,刘栩悲辛地拧回身,发现水已然煮老,这壶烹不了皇爷好喝的那口茶。
拿着软巾包手上将水倒掉,有水溅到刘栩手上,他这时也恍惚到无知无觉。
一会儿刘栩茶一递,再在皇爷面前乖觉说些讨软的话,今日也就过了。
她在不在室内伺候其实都没什么用处。
瞧眼外头时辰,自顾自告退:“我该下职了。”
连个退礼也没行,转身便走。
刘栩听到声音匆匆转头,人已然退出了大半。
隔壁便是陛下,唤也不像样子,他敛话看着祁聿离开。
出门时一阵风掀开祁聿衣摆,隽然身姿风流飒意,只是绝决了些。
刘栩撑着桌角、望着火失魂荡魄。
陆斜算着祁聿与许之乘交班,在他回屋的必经之路提盏灯等人。
瞧着祁聿步子稳足,陆斜慢悠悠候着他走近、再越过,直到自己身形半步,才动身跟随上。
将给祁聿掌灯的挤掉一个,随侍的队伍也朝后挤了一段路。
他将灯搁到祁聿脚旁。
祁聿瞧着脚下灯影全乎,遥想第一次陆斜给她掌灯都不会。出去一趟到是会的如此精细,知道离脚面多高、离脚尖多远能照得清晰。
当年内书堂君子之道不想学,这些东西是怎么悖逆十数年教养忍下来。
不知道太子遣人教他时,他学的时候难不难过。
祁聿一掌挥开他的手,掐眸:“我不要你掌灯。”
她不想看到陆斜伺候人。
他踩着祁聿影子边走得好好的,手背一下被推开,灯盏晃到一旁。
陆斜有些怔愣,他没惹祁
聿吧,怎么就不要他掌灯了。
祁聿惯来话不道两遍,他只得悻悻将手上灯盏朝后递。
一只手横空要接,陆斜突然并上前一步,将灯塞祁聿手上。
“那干爹继续疼我一回?给我照路如何。”
祁聿冷不防手上多了一物。
她白日伺候人,下值了陆斜哪里来的脸叫她伺候?她伺候的怎么也是帝王将相一流,陆斜是什么。
撒手要扔。
陆斜一把捏住祁聿动作。
人将好佝颈,轻轻将声音落他耳畔:“你接下来要做什么,我帮你。我也想要李卜山死。”
他欺负你。
这话陆斜不敢张口,也不能张口。
只是当心里游过这句话时颇为紧张,怕被祁聿瞧见什么不堪,从而不再待见他。
祁聿听着就觉得陆斜有所图,本能谨慎起来。
“你安安稳稳喘气就是在帮我。”
太子派人刺杀一个司礼监随堂,这要是被抓住端倪真是麻烦,布起来的局不免要改改。
“......”
陆斜胸腔闷闷,自己在祁聿心里这么无用么。
握着祁聿的手给两人一道掌灯,笑笑:“那继续听你的话背书吧,但您遇着难了能喊儿子一声,我真能帮你。”
陆斜这意思只差将太子拎眼前给她亲眼看看了,好叫她相信是有几分实力。
祁聿只冷笑,这个蠢货,自己才是被利用的那个,还以为自己权势大握随意调弄。
哦,这话也不尽对,太子确实给了陆斜不少权,或许比给她的多一点点?她与陆斜在太子面前区别还是很大的。
陆斜指腹隔着衣裳再次探祁聿的脉象,照旧是轻微的疮疡前兆,身上这次没有起热,但有这个前兆早晚是会发热的。
他视线轻微往下搁在祁聿脸上,瓷素面容清质,眉心微蹙,都起了一道不太显见的细纹。
陆斜掐紧神思。
祁聿身上到底哪里有伤,怎么能在这么久好不透?也不叫医?
是伤在什么隐秘处叫不得医,还是伤的因由隐秘叫不得医。
细嗅一阵,想看祁聿有没有服药。
轻微清香携了虚弱苦涩传来,这味道他熟悉,陆斜怔口:“你又饮竹茹水了?”
这话蹦的匪夷所思。
明白过来便不想同陆斜靠太近,她胳膊肘将人顶出去,手一抬,将袖口朝上松松,顺势抽出陆斜掌心。
纤白腕子跟着执物走势起伏,劲瘦显绝色,陆斜一下愣他腕子上。
这节腕子藏在袖中,他竟没发现这么端秀精致。
“我自来无事煮煮,怎么了?你又不是没见过。”
当年祁聿说过,他知道竹茹治咳清火,进宫前喝过,偶时会想这个味道。
竹茹也治伤寒劳复,恰好对一半他身上的疮疡症状,祁聿是靠竹茹水将身上的症状一直压着的?法子是好法子,但根治不了,终是隐疾。
他不能逼紧祁聿秘辛,这样容易断交相处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