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之争(132)
“别叫我真将你送出司礼监,松开。”
陆斜看他几次三番朝外瞧时辰,真恨不得将他眼睛捂上。
祁聿语下讨急,知晓眼下境况,他恋恋不舍松开手,祁聿立马退开好几步远。
李卜山不能逃了这劫,也确实只有祁聿能将刘栩迷着,他心里不痛快的直翻腾。
陆斜不屑嘘声:“你也不用唬我,我出不去的。”
“这次陈诉犯了事,老祖宗舍不得恨你,可不会舍不得他。只要你想,他的东厂未必在你手下保得住,李卜山又‘死’了。司礼监损了一位秉笔、一位随堂,没道理再损我。”
祁聿颇带欣赏地瞧他一眼,哼了哼。
一把抽了盘带转身扔正堂桌面,三下两下抽了带子将职袍褪了,只着一身内里的素衣。
门上花纹透来莹月斑驳挂他一身,真真是月下公子,脱俗除尘,陆斜看得心惊。
祁聿弯身去脱靴,他沉嗓斩断祁聿手上动作。
“这就不必了吧,你只是去哄人,又不是......”他急急将话收了,“不用褪得如此干净,这就可以了,赶紧去。”
祁聿:?
陆斜几步阔近,抵着她后腰一把将她推门上。他再照直走进门后阴影,臂膀一掀就把她送出了门。
刘栩敞着门望过来,也正等着祁聿,他要看今日祁聿如何作为,能让他彻底弃了李卜山。
一瞥,刘栩饮茶的动作便悬停半空。
祁聿九年里第一次散髻,还素衣......
她回头扫眼门里,已然瞧不见陆斜人身影,万分无语地正下衣衫。
陆斜今日究竟来作什么的?她没明白。
第69章 如愿你今日能行到何种地步?
陆斜匿门后阴影里,脑袋惨兮兮抵着门框,攒眉看祁聿一步步朝刘栩屋子里去。
此间心情难覆,不知如何言述。
肩胛随着祁聿步子一点点塌弯,他垂眸瞧自己掌心,方才扯拽他也没觉得祁聿腰间有异物,那现在还穿着没穿......
想到这里,陆斜心里骂了十万八千句,总结:刘栩畜牲不如。
屈指才顶紧颞颥,余光便扫见祁聿翻腕阖上刘栩房门。
陆斜抱头蹲下重喘,只觉脏腑神魂俱疼,生生杀剐那种,一身冷汗淋漓湿了背。
刘栩上下瞧看祁聿,素裳散发清姿莹莹,宽袍挂身上微有流光之状,他这一把孤品风流自骨氲出,凝霜似雪样晶透。
“你一惯雅正衣冠,今日真豁得出去。不怕了?”
他盯紧眼前人,出口调侃恣谑,却嵌满诸多愧悔与束手无力的畏缩。
怕,怎么不怕,惊惧塞满周身感官,她慌得都快说不了话。
强提口气,不自觉声音带些悲鸣:“怕的,但怕也不能让翁父救他。”
袖中滑柄刃到指尖旋了旋,才略微有些心安。
祁聿眉眼低垂,不知能瞧何处,空茫茫的便什么也不往眼中装。
刘栩最清楚他这柄刃随身是什么作用。
旁人都觉得他是深受桎梏用此制敌、自救,可祁聿自来未曾仔细想过自己寿数,他亦是用这柄刃自戕,宁死也不受人胁迫。
他与祁聿此生无望。
可即便无望,他也舍不下祁聿。
刘栩见着这柄刃就烦,深深蹙额:“扔出去。”
祁聿指尖一顿,叫刀划了下,殷红血珠冒出两颗。
刘栩脸色骤变,她朝着门上纹路将窄刃扔出去,速速‘认错’:“还如何?”
一副什么都听的错觉难叫刘栩不浑想。
门外冷刃坠地,附近禁军、内侍警觉地聚集门外,紧张兮兮朝里唤:“老祖宗,可有事?”
祁聿抬手朝上叩两下门板:“老祖宗无事。”
听着是祁秉笔声音,他们一时也不能完全判断,动不动都不太对,门外所有人面面相觑左右两难。
瞧门上人影绰绰,祁聿示意,刘栩照着他意思出声:“本座无事,退两丈,不喊不动。”
祁聿抖抖衣裳,朝他桌对面坐。
素裳衣摆一阵浮动,甚是清质好看。
刘栩一时迷了眼,却异常难过道:“你今日能行到何种地步?”
想拖他,自要等价交换下。
祁聿还未坐下便被这句吓到,想好了才来的,结果还是经不住这些。
她惶然吐纳不了气,双眼直接模糊,聚不了焦看对面。
刘栩是没想到他一下身子就僵了,猛地撑着桌呼吸不了,直接眼眶赤红氤氲地看着他。
巨颤不止的肩胛撩乱了披发,整张肩塌的不能看。
“你回去吧,彼此放过不好吗。翁父将他调出京城,再也不到你眼前好不好。”
刘栩为李卜山一条性命,如此高位还向祁聿讨软。
是他知晓,祁聿不松手,李卜山也有下次。真要救命,只能祁聿放手。
祁聿咬紧牙,狠狠丢话:“不,我要他死。”
她女扮男装在宫里无人发现,有多难无人知晓,为此熬了九年,现在叫她饶了李卜山绝不可能。
她死也要将李卜山、刘栩两人至少拖一位下去,不能叫两个罪恶滔天的畜牲活着,还如此尊养的好活。
祁聿挺直肩,朝下睨眼端坐的刘栩:“今日他与我必死一人。”
“我能做到哪种地步我也不晓得,但我知道我不能让他活。”
眼下京城流言惑民,李卜山拖皮场庙百姓面前受斩,宫殿起火所谓天惩便失了立柱。
他是个消流言安民心的一剂良方,故而今夜李卜山要好好替陛下活着,就是刘栩也动不了手脚。
可明日出了诏狱那段路就不好说刘栩会如何,因为百姓哪里认得‘李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