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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花之争(184)

作者: 上曲 阅读记录

还不如当初救下,就一刀将人送下去。

陆斜皮笑肉不笑,“我去忙了。”

声刚悬于半空人已经错身而过。

庚合一声哼的阴阳怪气,“你觉没觉得......”

祁聿先一步点头。

“往日装得好吧,懵然无知大智藏拙,簪缨世家长大的怎么可能没城府,也不知是位什么主儿,会将司礼监变成如何。”

她看向远边的天,清澈瓦蓝,与昨日没有任何不同,却又十分不同。

轻声:“随他便,反正与我无干。”

晓得祁聿内廷人际关系一向凉薄,诸般交涉只是事务维系,但他这样说,庚合一时语塞。

“你怎么一点也不在乎。”

好歹也是盟过帖亲自收的唯一的儿子,还一道滚过榻。

回来至此相处亲不亲、疏不疏的怪诡异。

她一本文书悬空在指尖掂掂。

“我不是在乎过将人送出去了么,回来我能有什么办法,旁人人生不宜插手。”

陆斜终归有自己的路,他们共程一段罢了。

是这个理,祁聿已经尽力相护过了。

庚合见人风轻云淡中多了抹未曾见过的遗憾,他尚未看明祁聿已然转身。

这些时日听惯廊下、室内与祁聿共处这种锁链声,今日突然觉得铁索滑在地板上的声音异常刺耳。

陆斜夜间再去文书房爬窗,想过祁聿会从里上锁,却不料去的时候祁聿特为他开了条缝,他将未开刃的薄刀插进发髻中。

跳进室内,瞧见层层书架中有抹微弱烛光,再听到几块铁索清冽撞击发生的碎响,确定祁聿在那处。

祁聿坐蒲团上,靠着书架凑着一旁的琉璃盏看书。

荧荧光晕散在面庞上,整个世间都宁静非常,也隽了股和雅。室内弥暗与他十分相融,几乎一体。

陆斜放重脚步,祁聿听闻后眉间蹙了蹙,不曾循声抬头,而是看完手中这章、以指腹夹书,再才掀眸。

“你来了。”

“昨日皇爷刚说明日司礼监开判仿,你今日就回来了,看来是特意给你开的。”

“湖南的案子办的好看,你很聪明。”

跟人狱中作赌,叫人输了一大笔还不起的银子,要么闭嘴回京银子两清,要么还钱,要么陆斜背负恶名将人杀了回京领罪。

挺周全。

陆斜听出他淡雅声音中十分割裂的生疏,仿若相熟又不相熟的模样,比之前那种‘呵宠’全然颠成了另一番样子。

他无碍两境之别地笑笑,蹲祁聿面前,指腹钩着一扯,他两腕中间铁索寒声在寂静中晃荡个没完。

“文书房不是不能燃灯么。”

自然不能。

“我不怕死的时候可以燃一次两次。”

又是这种鬼话!

陆斜死死握拳,指甲直往肉里嵌。

祁聿声音比之前清冽、冷漠太多,陆斜听得不痛快。

他知道因缘在何处。

不在自己私自逆了他的话,而在祁聿明白自己日后会自度、可能会时不时逆他的意。

祁聿一向不信人,自己若真如此,他眼下可能怕后悔让自己承接西厂了,如此疑心偏偏也不言出来。

陆斜指腹再一拽,将人往身侧扯近半分。

“早想问你了,上次宫门前被打,你顶着两个巴掌办公跟这次带着刑办公,你一点羞耻心也没有吗。”

宫里便是下等奴婢被上司、被主子打了,行走都会掩着伤避人。唯祁聿毫无避忌,仿佛被打的不是他。

这种刑具带着上差,他也能丝毫不惧任何人神色在宫内外四处行差,仿佛身上刑具只是挂饰。

祁聿双腕被牵动,光晕下顺着铁索上的指腹循循抬眸,就着残光盯在陆斜脸上,漂亮的桃花眼中寒气森森的吓人,几分凌厉透骨而出。

她细细掐眉:“你怎么跟我说话呢。”

陆斜指腹绞动铁索,略温温嗓:“干爹知晓还问什么,不是留了窗叫我们今日将话摊开么。”

祁聿神色挣扎了下,她或许这回不知道为什么,因为陆斜比旁人复杂些。

人心能度,但她不敢往那个方向度。

陆斜咬紧牙,跪在祁聿身侧,手上狠狠捏紧铁链,直到整条臂膀都犯麻。

“你叫我去殿下身旁说时机到了,让文官们以我爹爹的十六谏一力推举我,那封给我在‘战帖’前几日的保命信笺,你的计划、注意事项里交代的一清二楚。”

“朝内朝外你借太子一力为我铺好来日的路?我多稀罕什么西厂,多稀罕日后改朝做什么掌印。你怎么就凭着殿下的意思,还有你所谓为我好的意思摆布我?”

文书房层层到顶的书架徘徊他压低、又几近要压不住的幡然情绪。

祁聿缓缓抬眸,陆斜两鬓青筋爆裂。

怨恨、怪责、痛苦还有她看见但不懂的心疼,诸般繁复心绪杂乱地抛给她。

祁聿接不住,嘴角抿了抿。

“这不是很好吗,你按照我说的做你就拿到西厂了,你回宫难道不要权么。”

回来了,总要有日后吧,她不觉得给人安排有误。

对于祁聿的分外冷静,他更是胸腔促疼。

“我就问你,‘战帖’下内廷不对我动手,签票后你会如何。饶我一月里,够不够前朝官员为了保我向你下手。我与司礼监掌印最欢喜得意的你下战帖,朝外还不开心疯了,巴不得借我的手弄死你。这种境地你如何自保跟护我?你也不想我死对吧。”

陆斜眼眶血丝骤然密布,泛起的红郁郁难化。

祁聿手上的书颤了下,她又深深闷口气。

这么些年来自己的罪过抹的挺好 ,即便被人挖出一两道。以她现在权柄,再度抹平或者拖到‘战帖’结束完全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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