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之争(213)
清嗓,缓缓出口之际改为磨齿咬恨:“今日之举你该死。”
祁聿重新捏住系带,指腹钩结之时已将陆斜下场定好。
心渐渐生涩,舌上起了苦意。
对此种反应懵懂未深思时,祁聿已经将自己生死放至最前,陆斜予她、她予陆斜的种种尽数抛诸脑后。
闻祁聿狠戾之声,陆斜掀眸瞧见祁聿松散衣裳裹着的脊梁,坐在散乱褥子中。
眼中尽是昏暗,可祁聿就明明白白印在瞳上。
那截细白颈子跃出层层帐子,皓质呈露点了他的睛,撕了他的神思。
陆斜抬指揉触着自己的唇角,他方才吻到了祁聿耳垂,这是肌肤相亲吧。
亲了拜过帖的干爹,确实.......
“是是,我该死,我不该亲你。”
祁聿浑身犯僵,指尖绳袢掉落。
陆斜在说什么混账,他什么时候亲了自己,耳垂倏然刺烫......
祁聿这才回神,方才发生那么多,陆斜这个畜生满脑子大不敬却独独记住这一道,真是人不可貌相的无耻。
她胸间气息翻涌撞得人闷疼。
虽说阉人不重礼教舆情,但陆斜出生总是有宗法规诲的,怎么他更恬不知耻。
陆斜这番无赖......祁聿认真思忖如何接,眼下要先将陆斜稳住。
得亏陆詹事家教甚严陆斜不曾沾些女色,他活到这个年数纯质没有杂思。
不然他方才瞧见不该是这般迟笨的反应,换个人她怕不是眼下局面。
祁聿抿唇,缓缓吐口重淤。
“你住口。”
陆斜这才意识到自己出言狂狼,抿唇缄默后他握着膝头朝前膝行一步。
恳切垂颈,他伸手作誓字字严辞:“我错了,今日行径儿子确实悖逆轻浪。”
他声音缓缓静低,“还是你一人承受太多,我再不强硬些更与你亲近不得。”
陆斜塌下颈子嗓子震颤,有些委屈:“你究竟要独自背负多少,为何不信我半分。”
今日违忤祁聿怕是难宽谅他,这份好心也不知如何从落。
明日要如何说服祁聿开始治疗,祁聿这样硬熬实在太没轻没重不知死活。
眼下赤色衣摆侵入,未着鞋的白袜踩近。
陆斜顺着衣摆仰头,望到祁聿胸脯微微隆起,他拧眉。
祁聿脉象不正常,如此严重的乳疾在脉象上一点也不显,他探不出来。
且祁聿背后那些金针刺的是均是穴位,他习医尚浅,穴脉这些他并未精通。
他就会些简单脉象与疗养滋补之道,修习的都是日常小病,祁聿病症他也得请师拜询或翻看医书解惑。
祁聿掠过他目光停滞的位置,弯下腰与人对视,衣裳垂落将胸前尴尬线条隐去。
“因为宫中全是老祖宗的人,即便随侍我七年的心腹唐素,在我身边也对老祖宗禀告过五年日常。”
“我救过性命的人都不能完全忠于我,你与他有何异?你只比唐素只多了一张帖罢,几行字算不得什么。”
陆斜苦涩缠喉,想出言道一道自己特殊。他不是唐素、也不是宫中任何一位会背叛祁聿的人。
未来国君站他身后,他比旁人多有半分选择、自容,他能坚定的忠于祁聿、此生不渝。
祁聿瞧人张口立即便将他想呈托的言辞斩断,满目嫌恶、觉陆斜是荒信。
“你又想说你是真心?”
她转身去桌前拎壶,倒出两杯,指腹触到其中一杯壁,不曾犹疑直接朝里投了几缕药粉。
祁聿衣裳拂过肩头。
陆斜蹙额,被祁聿轻蔑语调噎住,将他真心就这么扔地上视而不见。
祁聿温吞:“我唯一见过的‘喜欢’就是老祖宗那种,或是陈诉那种悲惨收局......菜户也就那样,你这种我没见过。”
她指腹抚过一只盏壁:“老祖宗不死我谁也不信,你也是。”
陆斜明白后瞬间轻松,不是祁聿不信他,是更信老祖宗权柄下的封锁。
可在这种常年累压的心里,祁聿仍旧给了他独一份的亲善。
祁聿如果不是能接受他走近,他没机会将人束住,更没法窥探祁聿身上一二分秘密。
陆斜心绪愉爽,嗓子陡然吊儿郎当。
“好好,我不可信,那就不信。”
他跟着祁聿撑着膝头转身:“我什么也不问、也不查,容我给你诊治可以么。”
祁聿撑着下颚仔细想陆斜这句话。
诊治......背后金针是她早年寻的奇能异士为自己易男女脉象所致,陆斜口中的乳疾那是她正常生理发育。
都不是病如何诊治。
年后开春她与老祖宗不知是死是活,作什么拔针叫自己暴露风险增加,再平白无故喝几个月苦药疗养。
她端起一盏茶仰口清嗓,手背将另一盏朝陆斜推去。
陆斜看他自如动作,想到祁聿后背那五枚金针嵌体。每一分动作都会牵动伤处,他只觉自己背后生疼。
这种疼好似能抽进他的颅内与祁聿此番共情。
陆斜眼底闪动难受,嗓子跟着粗气暗喘。
“你不疼吗。”
指节狠狠揪紧膝头衣裳,他恨不得替祁聿承受。随后打拂手下衣褶起身,走到祁聿身旁并肩坐下。
此道伤疼近十年来第一次有人问她疼不疼,祁聿一时怔住。
她自来对什么都忍得,这五枚金针更是时时刻刻日日年年忍着。祁聿惯性想出口的‘不疼’却塞住了嗓子。
祁聿轻轻放下盏,眼底色浊。
“疼。”
怎么会不疼,她又不是死人。
“但我疼才是活着,这不是什么大事。”
又是‘不是大事’,祁聿眼中究竟什么才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