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之争(218)
可她仍旧是东厂提督,陆斜轻易碰她不得,除非陆斜要同她换命。
祁聿抿唇:“念你是我拜帖收的唯一儿子,这回饶你一命,你走吧。”
“人进来,你性命可就堪忧......”
她抬起手,轻轻揪住陆斜腰胯上衣裳褶皱,温声哄道。
“明早我带你出宫,来日我大仇得报,会将唆弄大祭案罪魁祸首送予你手,你随意打杀。”
祁聿脚下朝他跌半步,与他贴近又卡条窄隙,正是叫人犯浑的临界处。
陆斜垂眸挑眉,两人腰腹多留的这条隙正叫人心痒痒,这个拿捏真是非祁聿不可......
祁聿讨软必有谋求,昨日碰碰触触的迷惑人反手就杀他,今日再受祁聿诳惑岂不蠢透了。
陆斜强摁心下悸动,笑声无语,现在门外的人进来究竟谁是大罪会死。
祁聿明知道自己才是窘境绝地还在诈他唬他惑他,死到临头还有这份脑子镇定试图转圜......真是厉害。
陆斜轻轻曳眉,腕子朝下一压,带鞘的刀碾祁聿肩上,叫人吃疼抽吸一口凉气。
“祁聿,你背后神道、哑门、风府、神庭、兑端五处金针是在易脉,你......不是男子?”
带着一整日怀疑出口,陆斜至此刻其实还是不信祁聿是女子。
他将祁聿纤挑身姿上下再打量番,落目在人灵秀桀骜面庞上,瞧人神色凝紧。
“你当年是如何躲过入宫身子检查的,那时刘栩不识得你,不可能替你遮掩,还是说谁送你入宫的?”
白日知晓那几处脉象所效,陆斜其实震惊很久,地上坐了大半个时辰才缓过气,甚至觉得是书上内容定然有误。
他冒死联系了太子存留在宫中的人,出宫请教十数名医师才有一人知晓此法,
祁聿身世宫里所有人都知晓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甚至还有周详的记档。
任谁在祁聿面前也不曾会想他是女子。
祁聿神魂一震,她周身气息紊乱至无序,甚至连脑子也有些浑。
果然还是到了这步......
祁聿强摁下杂乱心绪,沉沉凝眉:“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九岁入宫,如今都满十四年。是男是女宫中人不知么。”
这话叫本就犹疑不定的陆斜再度动摇。
受刑后,人头回入宫要褪衣检查身子,且宫中他这等身份的大太监每五年一检,即便老祖宗疼爱祁聿免了这些年体检。
宫档上净身日期跟入宫数次查验怎么算,难不成都是伪的?没阶的小宦都是十几人一间屋子一起褪衣,能全作假不成。
宫中任何记档失虚以死罪论,早年的祁聿凭什么有人敢替她担这份死罪。
陆斜手中刀鞘再朝下压一分,祁聿疼得喘口粗气。
好似力道是有些没分寸,在考虑下要不要轻饶祁聿半分,一想昨夜祁聿杀他还要进门确认身份更可恶。
陆斜咬紧牙,该他疼!疼死他!
指腹却不受控纵了祁聿半分,手上力道减轻,怕伤着人。
祁聿感知肩上刺疼浅淡,惊愕看眼陆斜。
他这是什么意思。
“老祖宗以什么逼你杀我,你又因何会对我动手?你说的合理,我......”
其实陆斜心里清楚,祁聿身上的脉象才是自己死因,可祁聿说是刘栩,他还是要好好问问。
手上牵动心里一道给了心软,可见祁聿眼中不可置信,还反复端量他一颗真心时,陆斜气祁聿仍旧不信他,口中将出的话陡然调返个个儿。
“我也饶不了你!你还是偿我一命吧,昨夜你下手太狠。”
狠到能坐他房门前亲眼看他被火烧死,人还堵在门前怕他逃生。
那几个漂亮的小元宝只是祭奠,有这功夫都没想着救他。还令人验尸、锁宫、下杀令,便是到了殿下、陛下身旁还以重金悬他性命。
天底下就没比祁聿还心狠恶毒的人。
祁聿眉心细掐,吁口气。
这才是正常人反应。
她刚启唇想将陆斜再蒙骗或哄哄。
门外提声复述:“秉笔?秉笔是何物砸了,您可安好?需要奴婢进门收拾么。听这声恐是碎的厉害,您叫奴婢进门,免伤着您。”
“秉笔再不应声,就容奴婢犯矩进门,稍后请秉笔宽恕。”
祁聿掀眸,眼底深色却不显在陆斜眼前。
“我先将人哄走保你性命,你我一会儿再商。”
提音准备叫人退下,陆斜手中刀鞘横顶上她喉咙。
陆斜拢身凑近:“祁督主想活命吗?”
“求我。”
不是祁聿哄走人保他,是祁聿自救,祁聿身上的秘辛铁定要自己性命。
所以眼下到底是谁保谁性命?祁聿怎么至此还想翻站高位试图在主导权上诱骗他。
换个不坚定的,真能被祁聿咬文嚼字弄迷魂。
门外人走后祁聿必然再使力哄骗他,然后再寻时机杀他。
祁聿舌尖倏然咬破,刺疼连同腥气一道入喉。
她抿唇,抬眸狠狠盯紧陆斜。
可惜文书房无灯火,除却窗外透进几分瞧不清人的薄光,她已然看不清陆斜是何模样了。
祁聿自来不受人钳制,明知毫无胜算甚至不该,还是抽出袖中薄刃抵上陆斜心口:“看谁先死喏。”
仰眸,陆斜拢尽她身姿。
祁聿神魂密密麻麻犯起怵,愈发后悔昨日下手不够狠绝。
陆斜垂目,无视心口利刃,再迫近一步。
另一只手将薄刃在心口捏紧,祁聿一刀杀不死他反将门外人引进来,自己秘密可就不保了。
这般情形还不肯退让,是怕‘求’字出口便再无转转圜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