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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花之争(223)

作者: 上曲 阅读记录

好狡黠的人,拿他情愫逼他步步退让,否则便是要疑他真心么。

行啊,以情拿他,那总要予他些旁的才公平。

陆斜脚下朝前,撕了笼在身上的昏暗,一步走进‘祁聿’的温光中,不管融不融得进去他也生生挤进去。

“若你与我情投意洽两情相悦,替你死一死又何妨。只是......”他清肃笑声冷的,“你这般人物会对我动心?”

昨夜一再手段,‘祁聿’动心简直天方夜谭,是他白日做梦都不敢想的。

陆斜贴到桌前,幽愤气恼的目色又含深情厚意,异常尖锐地灼了她神思。

他隽秀五官蒙遮室内明昏双色,面颊线条硬朗到锋锐,划伤了她对陆斜予她的旧日相待。

今日陆斜真的在怪她。

被陆斜迷了一息眸色,才瞧见他周身着松蓝下等职袍。领口袖口单薄卷了几缕毛边,一瞧就知内里棉花铺得不足,也不知道从谁手上抢的件。

这身衣裳见谁都要行礼跪拜伏地叩头,算苦了陆斜一日。

掐眸陆斜蜂腰阔肩鹤势,啧,玉贵身姿实在是这身破烂衣裳遮挡不住。

她闷闷垂颈,话在喉中嚼弄。

然后伸直视线与陆斜对上:“动心的,此遭你死后我与刘栩搏完不论结果如何,届时我都殉你,同你埋作一堆做你陆家鬼。”

“这能算我同你情谊深挚么。”

陆斜瞳孔微散,喉咙哽一大口气。

‘祁聿’说什么?殉他?做他陆家鬼?

这真是出了幻觉,他肯定是经历昨日生死后神志不清,此刻在发大梦。

陆斜心口‘砰砰’直撞,声音噪的耳朵发烫。

他吞口沫子抿唇:“我竟不知你对我如此深情,为了叫我去死,同我上演至死不渝?”

“可这种鬼话你也同刘栩说过,你不是要给他垫棺么,你一人还能分殉几人?真是厉害。”

‘祁聿’:......

关键时候陆斜长出的脑子于她十分不利 。

她虚心‘咳’一声,转声郑重:“陆斜,至少为你死我心甘情愿。”

不然她该如何还陆家满门冤愤。

但这话、这意她藏尽不敢显露,毕竟时候未至。

天下她没什么可寄的,本就打算刘栩死后,她寻个天光的好日子为往时做的恶、害的人还命来着。

富贵活了这么些年早就够本了,她不能明知害过无辜还心安理的揽权夺势金钱窝里长生,爹娘、祁聿不是这样教她为人的。

‘祁聿’轻声:“为刘栩总是不愿、不甘的。”

末了她不知为何,怕陆斜不信般,失神脱口替自己闲嘴辩白一句。

“我不诓人。”

陆斜随她话语掌下用尽浑身力,刀柄硌得掌心发麻。

诓不诓人另算,死死死,就只知道死,活着不好吗。

他非要破了此局,日后踩着刘栩尸骨跟‘祁聿’双双活下来。她十几载惨苦,他想在康平来日将‘祁聿’重新似人般再娇养一回。

破局......他掀眸看眼‘祁聿’,他没法子她定然有。

她方才就想直接动笔,那顺着她意思来试试。

‘祁聿’每回都是以命搏生机,从未有算错人心的时候。

陆斜惊慌吐息半响,掌中刀刃敲击下桌面,“那祁督主不幸,你情深不寿,写吧。”

“一日后还请你为我死的心甘情愿,我会亲自去刑部大狱送你。之后我去皇寺为你求盏长明灯,尔后每日以我的血和灯油燃在床前,将来必以刘栩性命祭你。”

叫她嘴硬不同自己言商计策、予他信任,非要言辞剐一剐她!

她嘴角抽搐。

狗。日的陆斜,还真不放过她。

还好没放过她,不然他们可就真卡死在这道死结上了。

陆斜抽走的阻她的刀鞘,‘祁聿’落笔开始写诉状承情。

陆斜越看纸上述刘栩罪状心底越惴恐惊怕,刘栩哪一年哪一日何地犯得何罪,她落的字字清晰,一连写了刘栩十张纸。

他脊梁沁满冷汗,呼吸急促得几近断胸肺里。

她到底有没有给自己准备后路!

怎么写得这样真挚。

陆斜看得满头虚汗,‘祁聿’别真搏在明日。京城这鬼天气冷的要死,她身子孱弱不济,这时候下狱病了怎么办,有人欺辱她怎么办,陛下惩刑怎么办.......

要死了,怎么就没拦她!

第114章 傻子命都给你了。

“地安门靠近司礼监,带你不好从此地出。就劳你去西华门侯着,我回去趟就跟你去刑部投状。”

她将诉状隔桌递给陆斜。

‘祁聿’以性命交托,让他应她回去一时半刻。

她不会请救兵、使手段,因为见势不对,他只消将此物抛出、喝喊一声,‘祁聿’当场不毙命,也活不下去。

陆斜看着窗畔蒙蒙亮光,纸张上字迹更清晰。

嵌着‘祁聿’轻声,这些字黑得艳丽。

君上十数年顾昔旧情近狎邪僻,刘栩倏无犬马之诚,但恣虫蛇之毒。自恃千乘之尊,窃据宫闱掌廷独霸,鬻宠擅权贻误国本,私通臣僚相互馈赠,残害忠良卖官受赇坐赃。欺天造恶,频年侵政促天下水火倒悬......

‘祁聿’恣飒飘逸一笔好字,扫眼一观便知执笔之人心境坚毅。

首页请诛刘栩的恳词她私心深藏,不为‘自己’抱冤鸣屈,要挺身站天下大义前执笔泼血杀人。

往下几页全是刘栩累累罪行,有几桩的人证还是她本人。她以命叩请为世人声罪致讨刘栩,为朝锄奸诛恶,为民除害护道。

陆斜敛眸看着素指抵的一叠纸张,她一人私情杀不了刘栩,天下公道加起来就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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