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之争(240)
“我也拜了你,干爹,你的赏呢。”
大过年的也不能计较尚未长大的陆斜,她回头找圈自己掌家没见着人,后面给刘栩拜年的一长串也不好耽误在陆斜身上。
祁聿从自己革带上扯下枚三层镂空八宝纹金雕饰品递过去,“我的赏。”
语气催促是叫人快滚,陆斜捧着起身。
刘栩斜眸杀眼陆斜背影,没懂陆斜这是要做什么。
不想刘栩多想陆斜一笔,从革带摘下另一枚,朝旁一递。
“喏,你也有。”
眼前忽落着另一枚八宝纹金雕,刘栩目色一下融在祁聿掌心。
情不自禁伸手。
祁聿一把握实:“再加一人名字。”
刘栩蹙眉。
“这条革带还是我出门前亲手给你佩的,你用我的物件讨要便宜。祁聿,你奸诈。”
瞧着他微扬的下颚,一截颈子皓质呈露,刘栩却无奈弯唇。
拍他握紧的拳:“给你。”
祁聿讨到便宜这才伸出手掌:“今夜你要给我七个名字。”
刘栩取过他掌心之物,一把将祁聿革带揪近。
“是六个。别太得寸进尺,一个名字便是给我的一刀,今日新年就不能饶我一回?哪有你这么狠心凉薄的人。”
仔细重新给人装回革带:“你替我先戴着,回
去再还给我。”
祁聿看他动作仔细,语调轻松,抿唇缄口。
她凉薄吗,陆斜这样说过她。
庚合此刻一句‘翁父千岁’都显得多余,他等两人‘调完情’,才朝祁聿伸手。
祁聿照着往年刘栩掌家朝下分发赏银的模样一位位发。
后头跪过她地拨了两份。
往年众人接刘栩赏银,刘栩多半坐个一盏茶样子便嫌累去看戏,叫李卜山一人分发。
今日硬生生陪祁聿坐了大半个时辰,二十四衙门发尽才跟祁聿一道起身,中间嫌累一直叫人揉着腰。
起身后刘栩跟祁聿身侧:“看戏还是去赏灯猜字谜,一年就这么一回,你陪我一道吧。”
祁聿掌家听老祖宗这话眼珠子敛下,说着陪老祖宗一道,却在问自己主子去做什么。
这是哪门子请人作陪,分明是时刻陪着祁聿。
祁聿顿思,其实她对热闹无感。
譬如今日桌上院中多是人谈天说地的欢畅逾越,她也觉着身旁冷冷清清。纵是满园喜庆的红灯笼,也笼罩不到自己身上般。
“我准备寻处清净等着底下人来讨赏......”
她的赏对内书堂的小子们最是便宜,故而一会儿身前必然大排长龙,再寻个热闹的太吵。
想着方才刘栩说的一个名字便是一刀,今日她索求甚多,又是最后一年......
她特意捉思:“翁父往年都是听戏的,那我们去戏台吧。”
刘栩是没想到他会这样迁就,但祁聿四年前荷花池那场戏后就再也没听过戏了......
“看杂耍去,今年请的是阳羡那边的杂耍班子。”
祁聿猛地看向刘栩,唇角颤了颤。
嗓子费力半响吐了各‘好’。
刘栩几时请了阳羡人进宫来......她以为这辈子都再也听不到故里任何人事物。
“杂耍班子有个人会做阳羡冷面,天冷,你身子不好不能多吃。”
“日后出宫我们去阳羡定居,你身子养好些再多吃几口,日日吃都行。”
祁聿浑身一个颤。
她穿上祁聿那件衣裳起就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出宫,更遑论回阳羡,那简直就是此生无望的肖想。
刘栩听到身侧没声,掀眸看过去:“怎么。”
祁聿眼下晕红,为了避他目光默默将头拧到一旁。
刘栩心尖刺了下。
知道,祁聿没想自己能活。
刘栩恨得一把拿住祁聿腕子,朝前阔步:“宫中这么多条路,虽阡陌横纵高墙环扣,可每一条能出宫。”
刘栩一步太大她没跟上,脚下踉跄,此刻空中却清晰响了声脆铃。
祁聿动作比脑子快一把按住腰。
刘栩扯着他手的臂膀绷紧僵住。
他们之间还是不能平坦。
他做过的事也永远不会消弥。
一步错,错一生。
第122章 唐素本督没想到有日你敢将我布成你局……
内廷‘除夕’过罢,往下一直伺候主子到十五才结束。
祁聿从宫外发完旨回来,懒得站原地叫人褪衣裳,拨开伺候的人就往里屋榻上瘫。
疲惫不堪袖中抽出一卷硌人的银票,不瞧多少往榻旁一錾金的木桶随手一扔,一半落地上,她捡也懒得捡。
跟进门的掌家走到榻旁。
佝偻肩胛好哄道:“秉笔怎么出宫收个银钱也嫌累,屋中热,一会儿捂出汗再脱要受风。您身子本就时常反复起热,若再咳了老祖宗饶不过奴婢。”
“还请督主体恤。”
他不想受老祖宗责难。
进门才半盏茶身上确实燥起来,她坐起身张臂叫人褪外头氅衣。
“累,怎么不累。”
整个京中关系错综复杂,行事在外有些银子不收才是得罪。
且每份钱还有不同收下的方式,这些京官送礼为了避上,法子可谓是多不胜数。又是赎兑古董、又是新老店铺倒闭折价买卖、荒废的肥田无人主理只能贱卖、或是精致金银点心。
银子收得真累,还得为他们特意开库。
祁聿一脚踩地面银票旁,脚尖点地。
松散着懒洋洋的腔:“二十二各个衙门开印,年间好几件事等着报,找我在其中斡旋的不少......最近还有谁寻我吃酒你排好,别叫我太辛苦。”
“这些捡走,看着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