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之争(256)
费劲试探累不累人。
祁聿扑进草中身子狼狈滑稽,刘栩眼皮轻抬得趣。
知晓祁聿能看出也会主动提及到此,刘栩顺阶就坡问。
“是,我不信你终日能睡着,你就这么罢手顺了我的意?”
这么多年坚持要弄死他,他更坚信祁聿还有后招。
但祁聿诏狱这些时日除了吃就是睡,至今无作为,他看不明白祁聿这才叫人心慌。
祁聿松散莞唇,看穿刘栩此刻心悸。
“是不是所有人都觉得我无所不能、万事必成?”
“翁父,那是错觉,我就是个普通人。我都日日睡你身边了你还担心什么,实在忧心......”
她将手递刘栩:“牵紧些,别想些有的没的。”
刘栩看着那截溜细的腕子伸手拿住,他连着牵了好几日,可这才是不真实的主要缘由。
祁聿单手垫脑袋下,头歪向刘栩看着他。
摇着腕子牵扯过刘栩心绪。
“唐素胁杀我那会,你为什么不听他的跪下求啊,你不怕那柄刀刺进我脖子?那时候我脖子都见血了,还因毒吐了血,你不怕我活不成?”
刘栩怔目瞧着祁聿摆动的腕子,明晃晃示意的就是他。
那日景象覆上来,唐素那柄沾血的匕首就赤裸裸抵在祁聿颈侧,割裂开的肌肤朝下淌血,染红祁聿炽艳衣襟,伴着祁聿中毒后青紫唇色看的人惊心。
刘栩那时满心发慌,却在唐素斥他跪下膝头登时软过,可他直挺挺站在院中。
他能应唐素所求,唯独失了尊身不能。三十余年叱咤朝廷,仅仅因此屈膝刘栩做不到。
“翁父,那个时候我挺疼的,你为什么没救我?”
祁聿朝刘栩身侧挪半寸,肩胛不小心贴到刘栩腿上。
“一直不提不代表我无感,现在我想问那时为什么没救我,硬生生在门外等我自救。”
“为什么。”
祁聿几丝哀怨将他从那日拉扯回,刘栩敛眸看人。
这种多愁善感之问不合适从祁聿嘴中出口,可一旦从他口中而出,被问询的那个人便是在祁聿心中立了足。
这一问刘栩震撼,震撼祁聿在朝他靠近,还靠近的如此自然。
他不可置信看向祁聿的眼睛,而祁聿求问的澄澈目光也正瞧着他,坦荡到毫无隐瞒,他此刻就是切实想问询这件事他的发心。
祁聿毫无盘算的真正在‘情’字上求问那一日的‘委屈’。
刘栩心中波涛涌动,激流奔海。
他喉咙上下凝噎不止,“你再问一遍。”
祁聿侧过身,脑袋轻轻往他腿上一抵。
有些委屈:“我问你,为什么眼睁睁看着人胁杀我而无动于衷,你不是心心念念我十年吗。”
刘栩腿上触觉叫人神魂皆散,顷刻才颤颤地抬手抚在祁聿清瘦肩头,紧紧将人握实。
照是如此真实手感,他始终不敢信这就是祁聿。
刘栩嗓子凝涌。
“我跪了唐素能满意?他要的是俞嫔母子平安,与我们根本无干。我按他所求跪了,你便是攻杀我的所有人眼中钉,你日后只会更危险。”
刘栩觉得往下只有他们二人互相依靠,这个理由是真也略显清醒无情,过于纵观大局反倒失重。
他这时将真心剖出一二分摊开在祁聿眼前让人拨弄瞧看。
“我若不在意何必门外苦等整整一夜,何必架以私权保她俞嫔母子,不是为了你?”
“我如何做才算重你,跪他?以自己换你?还是一时意气冲进去夺了他刃?你怎么忽然这样稚气了。”
“稚气?现在我无权无势不用处心积虑弄死你,日后仰仗你而活,我随心而问你说我?刘栩,原来你就是喜欢我往死算计你?你真是......”
怪贱的。
这话祁聿没出口,刘栩也知道肯定没好话。
只是祁聿忽然这样娇嗔,这个转变刘栩陡然适应不过来。
犹如十年来的百般妄想成真,他这几日不真切的与这样缓缓、又切实靠近祁聿相处,每时每瞬半疑半信不敢尽信眼前景象、眼前之人。
脱口吐意:“你这样很好。”
转而刘栩诚恳致错。
“是我、是我不对,那时我行错了,不该在门外候你,我应该进去陪你、甚至做些旁的早早处置唐素,不该叫你在此险境独自负痛那么久。”
“那时我错了,还请你宽谅宽谅思虑不周的我。”
这话很难想象出自在内廷朝堂上翻云覆雨数十年司礼监掌印之口,他笔墨喉舌杀人威风凛凛杀人之时,她可能尚未出世。
“啧。”
祁聿吊睛满生不可思议。
指尖轻轻戳了戳刘栩膝头,轻声问:“日后再有此类事......”
刘栩本想插嘴立誓‘日后定以他为重’,可又舍不得祁聿如此嗔怪娇俏模样,咽下话默默等着祁聿述完。
睨神等祁聿‘胡说八道’撒娇。
“别弃我一人面对,我其实挺怕疼的。”
“我这人最识时务,与你之局,赢,我夙愿得成心满意足、生死不过如踏归途。败,亦可退出皇城与你共赏世间百状。其实我输赢皆无憾的。”
祁聿翻身扑趴在刘栩膝头,乖巧宁静的同人轻诉。
这是刘栩没想过的事情走向,简直叫人想也不敢想。他定睛瞧人好几眼,这张脸是独绝无二的,不可能作假。
手在祁聿肩头恍惚捏一把,糯软手感迷魂醉意。
刘栩一时失智痴迷,气息陡然梗卡在胸肺间胀涩,掌心不由顺着往下游。
祁聿空薄囚服轻搭在腰上,他指腹轻轻一钩,掌心便贴人绵软腰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