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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花之争(255)

作者: 上曲 阅读记录

陆斜跪了三日、带着官员又跪两日。

门外、桌上全天下请杀刘栩的折子疯了一样涌进他五感六识,新君扔了手中催杀刘栩的上书。

“叫陆斜滚进来。”

他跪的时辰久、又跪得实诚不曾作虚,眼下听宣便是爬进来也乏力。

新君没法子叫人将陆斜抬进来。

陆斜孱匐在地上浑身虚瘫成一团,张口想称‘陛下万岁’,只虚启了唇没发出声。

新君高坐拧眉看着瘫废不成人形的陆斜,咬牙。

“老师怎生了你这样的儿子!为个阉人你疯了。”

所有人只当陆斜是求刘栩行刑,就他知晓陆斜为的是祁聿。”

祁聿到底做了什么,叫陆斜断袖断得这般彻底,一头扎进去恨不得替人去死。

陆斜强行从肺里呕出口痰润喉,撕裂的灼痛由体内滚到嗓子,赤红眸底瞳上多增几缕血丝。

“奴婢也是阉人。”

新君双肩微微塌平,唇角抿紧吞了对旧日老师一层愧疚。

陆斜努力伏身,双膝触那瞬刺痛游走浑身筋脉,浑身因跪麻痹后反出的疼犹如将神魂从体内朝外扯一样难受。

“祁聿多年前便为陛下行事,如今为何弃他,明晓得他数年以命搏杀刘栩性命,侍您为主也只是为了取刘栩性命。”

“陛下纵有隐由放刘栩出京,为何,为何应刘栩所求将祁聿送与他。”

“为什么。”

“你在质问国君为什么?”

这话陆斜自己言的不对,脑袋抬起狠狠磕地上:“奴婢不敢。”

殿上肃声带着上位者自来的威严,也嵌含一丝单对陆斜的温雅。

“陆斜,朕想刘栩死,他一人搅弄朝政数十年杀人无数,先皇信他谗言也叫朕慎小谨微数年、朝他卖好。”

刘栩万般下场也解不了他对刘栩数年耻恨,但......

一口气重重长吁,殿中回荡他的不甘无奈。

“陆斜,你可知我朝一年财政支出多少,一千五百万两至两千万两之间。还需看有无天灾人祸,若有再往此基础上添上数百万。”

“刘栩四十余年累财你可知有多少,便是朕分文不收国税的情况,他数年龌龊勾当私吞的钱财至少能覆盖我朝五年支出。”

这话已经足够将陆斜的心坠下万丈深渊。

他脊梁彻底无力塌在地上,两手攒紧袖口。

“他只求两条贱命罢了,朕为何不能允他。”

国之大,千万家民生。

这是朝廷的无计奈何,历史长河中,国库不缺银两的年数少之又少,陆斜不会不懂。

当年陆詹事忧愁东府银钱调度时,他不信陆斜没见过亲爹爹为此烦虑模样。

他看着殿中勉力跪正颤晃不止的身影。

“祁聿一人能有国重?你想朕替你留下他,这次朕容不得你放肆。”

“你领头闹成这样可见有内阁、六部尚书与你们一道?回去休息,歇好了替朕重整司礼监,朕的内廷就靠你了陆斜。莫再孩子心性,你不是这样的人。”

新帝想到宫外百官景象,当即头疼。

不见内阁跟六部尚书来跪谏,陆斜知晓他们集体为国库哑了嗓。

他们自然是觉得拿到银子再杀刘栩也不迟,可他不想祁聿到刘栩手上半瞬,半瞬都不行。

没人知晓祁聿会遭遇什么,甚至知道也无妨,毕竟遭受一切的也不是他们,他们只在乎所谓朝廷民生。一人生死无国义大,兼祁聿也是阉祸之一,她照样罄

竹难书也不该活,日后一并杀绝就是。

想起祁聿那时所言,陆斜赤红双眸,眼底愤怒含氲,死死咬紧牙。

“陛下允刘栩何时离京。”

“五日后。”

五日后......那祁聿五日后也会随刘栩一道出诏狱。

“那......奴婢求再见祁聿一次。”

“你宁顽不灵。”

他自然宁顽不灵,那是祁聿,是祁聿啊。

帝心难改,但祁聿那时能猜度宫中情况,叫他见一面定是有法子。

陆斜狠狠磕头:“让奴婢再见祁聿最后一次,最后一次。陛下,您再看在我爹十数年为您奔辛,奴婢又是他唯一遗子的份儿上呢,就一面。”

“求陛下开恩、开一次恩吧。”

刘栩看眼身旁睡迷了的祁聿,手下棋盘迟迟不落‘子’,他指腹使力将人腕子摁摁。

“你别睡了,落‘子’落‘子’,到你了。”

祁聿朦胧睁眼,地上用隔壁的血画的棋盘,刘栩用灰代替棋子,她用干草。

她昏沉沉从一旁折根指甲长干草丢棋盘上,将刘栩‘子’吃下一枚,他那枚‘子’的一小撮灰拂开,地上这块血迹棋盘纹路显现。

祁聿再迷蒙合上眼,垮着肩闷声。

“我不想学棋,脑子想的很累,我想睡觉,春日无事正适睡觉。翁父,你好烦,我劳累多年终于一切罢手,为什么不让我睡。”

祁聿抬手要抹掉棋盘,刘栩一把捉住她手。

“你心计最盛,知晓了棋盘基本规则你便会下,这是你骨子里的东西。先陪我下,一会儿再睡。年纪轻轻的怎么天天睡,这不正常。”

“你再犯困,我便叫人送盆水来叫你清醒清醒。”

祁聿被迫‘醒神’,怨怼瞪向身旁。

“我们尚未出诏狱,此刻我不必时时刻刻听你的话,迈出镇抚司大门你再提。”

她腕子用力朝下,一掌抹了棋盘。甩开刘栩钳制的手,身子一扑便往草堆里钻。

“悠闲即欢,我难得寻欢,你静静。”

“你想通过下棋看我还有没有后招大可不必,你直接问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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