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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花之争(3)

作者: 上曲 阅读记录

祁聿同刘掌印说话,声儿略略紧半分:“怕受风才穿着的,翁父瞧着疲累,进杯茶。”

瓷碗碰撞出了金玉声。

“监生跪呈你如何看。”

“翁父,奴婢突然有些心悸,能休半日吗。巧着有几封要务没空看,休下正能兑批。”

话到这里是不想管,国子监这档涉东宫是有些棘手,前朝现下也忙转了在围商对策。

刘栩瞧祁聿一眼,他眉下清冷疏离,精致柔气的侧颜惊心。

上月皇爷开‘判仿’,祁聿得了宫内首名,这不亚于前朝科考场上的半挂‘状元’头衔。这段时间依着皇爷青眼,兼疼着祁聿身子不好,更得多容他一容。

刘栩一脸慈祥挥退人:“休,叫人将医童请来给你抓几副吃吃。”

祁聿乖觉跪个礼请退,刘掌印叫人送他回直房。

祁聿才踏出门,只见院子跪着方才路上遇着送人的领事跟那一队小宦。

那领事自知方才得罪,此刻脸埋得低。

路过院子,突然一只手拨住她鞋,猝不及防将伸来绊住的手踩了个踏实,闷声从地面传来、却不显。

身后领事膝行刘掌印门前。

“老祖宗,人送来了,这次小的十三,大的未进十七,全是十二监里选得好苗子,您拣选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人儿身前伺候。”

祁聿垂眸,她踩的是末尾那个身段漂亮的小宦。

他双手麻绳束在一处,细白腕子磨得发紫,袖口吃了血。此刻朝下看去他侧颌线条流畅,肌肤细腻滑嫩,白里微透粉得扎眼。

心里陡然下了判词,这人定当秀骨天成,有半幅绝色。

光看个侧颌就觉得他绝色也挺荒唐,她几时像屋里上头那个阉贼,竟觉得小宦好看了。

祁聿抖了袍子示意他撒手,抬腿要走。

“求祁随堂救奴婢,奴婢他日做您的盾,替您死一次。”

他身旁几位小宦大抵是听见了,埋首动作朝她这方向侧半分,但不敢在司礼监院子抬头。

话出声这人就已经死了。

祁聿待他人生死惯性凉薄,高高挂起,便是血溅一身也不过换件衣裳的事。

她仿若没有耳闻,视若无睹地提步便走。

与众人错身才走到院子门前,身后领事便将这人提起往刘掌印面前送,身后挣着拧动却脱不了身动静准确无误钻入耳中。

远远听老祖宗堂内沉声:“绑了。”

这压着的喜气是看上了,要送房里。

这幕常见,只是今日祁聿没忍住回头。

瞧着那张挣狞的背与腰、修白颈子,与印象中那人几乎一模一样。几人强摁地上捆,不小心蹭开他袖口,手臂上道道青红斑驳,是旧日陈伤——就连伤也像。

祁聿双眸一沉,脚下继续朝门外走。

陆斜拧力挣扎不过半息,浑身便乏力。他被人摁跪在阶梯下,腰背已经直不起来,手肘堪堪苦撑着身子。

反捆姿势像是在满足某些人什么怪癖,束得又紧、还将他腿朝后分开,手肘长绳绑住脚踝。

若是仰躺,他这腿必然是合不上的,任人各种手段亵玩而无法挣脱。他愤然羞耻正要咬舌,眼前一暗,一道身影飘然过门。

“翁父,宫门前我走一遭,但奴婢求翁父特例疼回,额外给个赏。”

刘掌印见祁聿回头有些惊愕。

祁聿求赏?求这个字上次正经从他嘴里出来,还是五年前出更鼓房那次。

不禁细瞧他清淡冷色眉眼:“你缺什么,点了名咱家叫人给你送去。”

这是应了她所求。

祁聿牵唇,冷性的刺骨的音掷地:“求翁父赏奴婢一处把柄。”

祁聿从不会求物件,自来都是要什么自己算计到手。今日急求定是他眼下就要又得不到的......刘栩从他肩头瞧过去,门外那张好身段匍匐在门槛上。

老祖宗搁下盏,“他?”

“头抬起来。”

祁聿对这人长什么样子并不感兴趣,没回头。一步阔进刘掌印眼底将人死死遮住,怕人长得好看,刘栩多一看舍不得给她,他虽无根但重欲。

她朝前臣服叩首:“求翁父作礼官赏一张帖,替儿子盟帖立证,奴婢想收了他。”

刘栩眼底浓雾迷障拨弄阵。

祁聿这人生得过于坦荡,行事起来才愈发无度,然而这种无度便容易侵害他人利益。虽然他忠心耿耿,五年来从未悖逆,可终究是不安。

没把柄的人,于宫中诸人来说才是最险的。

如今他自求把柄......

“赏你了。”

祁聿叩头,清冷声从地面传来,“多谢翁父成全。”

第2章 请刑祁聿,话说你是什么瘟神。

祁聿合了帖朝旁一递:“将他人事册子、入宫后考评跟他一道锁我房里,旁的等我回来处理。”

出了司礼监她径直朝隆宗门方向去,从头至尾没瞧过救的人长何模样。

押解陆斜的几人望祁聿离开背影,纷纷压声给他道喜。

“这位小哥姓甚名何,恭贺高升啊,小的是祁随堂身旁掌家,还请日后在随堂面前提点一二。请您吃些酒肉,不成敬意。”

“我是......还请日后在随堂面前提点一二......”

陆斜从东宫被蒙骗强行选来‘进贡’,因不从,挨了两顿打兼两日两夜的饿,一路走来还是临来司礼监前被人灌了小半碗参汤吊着。

现在他头昏脑胀目眩耳鸣,耳边突如其来的奉承话实在听不清,几张看不清面值银票强塞进他胸口。

贺声里他扭颈,只见那身素色卷云披风的纤长背影远去,红色宫墙显得他寂冷又飘渺,又如同只活生生的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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