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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花之争(52)

作者: 上曲 阅读记录

“陆内侍,内书堂再有四刻要开课了,您该起身了。”

他惯性朝窗外看时辰,结果睁眼瞎鬼影都看不见一个。

这么些时日还没适应,又讪讪低下脖子问:“什么时辰了。”

“卯初(五点)。”

陆斜听得眉头当即绞一起,嘴角抽抽。

这个时辰他两位哥哥往日在家都没起床念书,更遑论他。他都是在爹爹上朝后偷懒睡到自然醒,从未被人这个时辰扯起来听过学。倒是新鲜体验了!

陆斜丧一脸拧着肩不是很想动。

“奴婢水都打好了,秉笔还给您身新衣裳穿去内书堂。”

一听祁聿,他一翻手揪住这内侍袖子。

急急道:“太医院一日最早几时煎好?他起没起身,服没服药。”

忙要下床去找祁聿,盯着人用药用饭。

热症都反复一旬没好,他身子他是不顾的!

这内侍忙按住人:“秉笔寅正(四点)便去了经厂,听唐少监说秉笔漏了许多事务,这段时间必然是忙的。”

“您还是操心自己,万一秉笔考校起来,内书堂目前进度您应付得过来么。”

陆斜一听考校,脑袋骤然胀疼。

祁聿分明说去打发时间!为什么还有考校一说?

“再说今日是祁秉笔受印、司礼监万人请拜的日子,陛下可能还会赐服。可是没时间顾着您了,您还

是去内书堂好好听课。”

这内侍完全受祁聿命令,将他稳妥安置进内书堂。

满屋十岁小宦就他格格不入,独坐在最后一排连书册也没有,大学士今日进门瞧见后面的他都愣了半响。

第28章 上学便是残身,所到之处也可踏天碎地……

祁聿在司礼监忙到午正,饭菜正要上桌,她摆手请退。

她睨眼屋内人,乘着老祖宗还没来:“饭就不用了,我儿子头日下学我去看看。”

几步阔出门。

陈诉歪头看出去,那道鲜亮背影已然飘出经厂大门。

他费解:“那位陆斜到底是何方神圣,把祁聿迷成这副样子。”

这话将几位随堂一道牵引起目光,确实,不止陈诉好奇,都好奇。

李卜山给老祖宗座位拂尘。

“一时新鲜吧,祁聿自来独身,难得有人伴身旁。有个小玩意盯着他身子也行。”

卡在时辰赶到,诸监掌事都来接下学小内侍,所有人一见她,内书堂哗啦啦跪一片。

异口同声:“祁秉笔。”

环扫不见陆斜,不等她出声,一道窗子从内推开。

昨日安排在陆斜身旁的内侍战战兢兢指向堂内。

陆斜在最后一排正中位置趴桌面上睡得正好,右手衣袖折挡在眼睛上,垂堕腕子搭在白皙后颈处。

以鼻下的半张脸此刻因窗光铺扫,松脂玉洁,荧出的光柔絮,好精致的下颌线条,微抿的唇嫩红饱满。

伏桌面上溜滑的脊线也玲珑有致,一把腰带生削出劲薄身段。

陆斜实在绝色。

祁聿眼下色加深,挥手让人起身,径直朝书堂走去。

一进门,随侍陆斜的小宦跟来要跪,祁聿眼皮子都没落,只问:“睡了多久。”

“......”

“陆内侍......就没醒过。”

祁聿猛地脊梁浑震,合着来内书堂睡了一上午?

掐算今日是闫大学士,他为人素来谨饬周正,她指着陆斜这憨样:“闫大学士没打他?闫肃清戒尺今日是折了么!”

祁聿凌厉口吻将人颈子压弯,内侍伏地:“说今日睁只眼闭只眼,下次罚站。”

祁聿气笑了,胸腔狠狠震鸣声。

走近一把将人衣领提拽把。

陆斜混沌跟着力道缓缓支起身子,眼皮子惺忪还未掀,一巴掌从天而降‘啪’他脸上,将人从桌面翻至地上。

“想我当年进都进不来,日日干完活计,与这处洒扫长侍帮求着做事才能窗外听几句,送你来你倒是过的滋润。”

“不若我明日在讲桌旁支张床让你睡!睡桌子多辛苦,我不得心疼你!”

陆斜朦胧瞥见一段红袍,缓目上掀,胸间於堵口气。

缓缓解释:“学士就‘君子不器’反复颂讲我才睡着的。”

今日讲师对着堂内所有阉人灌提君子概念,认为他们日后都能成人、成君子,故而应为通才、筑博学多能之身。

便是阉人,日后也要担负起治国安邦平天下的重任。

对内可以处理各种政务;对外能够应对四方,要不辱君命。

所以他们应当博学多识,具有多方面才干,不只局限于某个方面,因此,才可以通观全局、领导全局,成为合格的领导者。

陆斜承认,今日坐在内书堂的小宦们,他朝定会掌管宫内各处,‘学’着挺有用。

这位学士一顿洗脑也十分有用,叫些脑子不清醒的小宦听得激昂,灌输阉人与宫外君子无不同。

可他在祁聿身边看见的不是这些......

陆斜仰头,字字清晰地问:“我不懂我学着做什么。”

他已是残身不可能再是‘君子’,若日后满嘴行君子之道,只会让人觉得他是阉人披书生皮的笑话罢了。

此间阶级下,他一个无品阉人扔出宫,比之乞丐不如。

甚至他也不明白阉人学‘君风’做什么,祁聿这么本事,走到人前也是奴婢。

见官人家怕他是因祁聿身上背负着陛下的眼睛,若没这道利害,祁聿照样行属末等弓背哈腰服侍人,不见得活得好。

他纵是笔下乾坤扭人生死前程,世人也首当辱骂他不是人、是猪狗不如的残身,等视奸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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