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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指为牢(48)

沈政宁:“……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silver本来也没有那么爱生气,会为这种事生气的只有你。”

“我生气了。”

“要不要回去报警?一楼就可以受理。”

“更生气了。”

“你知道吗,因为河豚鼓起来更可爱,所以有些恶劣的人类会故意猛戳河豚,就为了看它气鼓鼓的样子。如果河豚怎么戳都不生气,反而会让戳它的人自讨无趣。”

“是在说你自己吗?你对自己的定位还挺精准。好,接下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上当了。”

“那就是不生气了?哈,哄好了。”

“?”

“真是易如反掌啊。”

“……!”

细碎语声消散在泠泠晚风中,迈凯伦掉头驶出公安局大院,如水滴融入河流,汇入了暮色下的车流人海中。

第26章 审讯

“袁航,你要的嫌疑人的手机聊天记录给你恢复了!放桌上了自己拿吧,我下班了!”

“好嘞!”袁航端着一碗烤肉饭边吃边喊,“我待会儿看,郑哥慢走!”

拿到叶桐生的举报证据后,警方立刻调取了高启辉的通讯记录、网络访问记录以及银行流水,发现他上半年有三笔大额收入来自可疑外地账户,跟地下钱庄有高度关联。经过研判,警方认定高启辉有重大作案嫌疑,于是对高启辉采取了强制措施,并搜查了他的所有电子产品。

现在高启辉人在办案中心押着,他倒是识时务,已经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倒卖信息的事全招了,参考过往情况,涉案金额足够他多吃几年牢饭。但他矢口否认自己与叶桐生之死有关,坚称自己没有杀害叶桐生。

袁航心里始终有块什么东西不上不下地卡着,他说不好那算不算是刑警的直觉,也有可能是沈政宁前几次都太灵验了,导致他对此人的推理过于信任,反正他横看竖看左思右想,都觉得高启辉一定还有猫腻。

袁航把一次性餐盒连同筷子纸巾囫囵塞进外卖袋里,打开窗户,让晚夜寒风彻底荡涤整间办公室,自己拎着袋子下楼扔垃圾,顺路溜达到技侦办公室拿上报告,在晚八点依然灯火通明的走廊里顺手翻开。

“哎?”

袁航还记得自己那天去橘泉科技找高启辉了解情况时,高启辉用自己的手机给他看叶桐生的朋友圈。他点退出时自动回到了高启辉和叶桐生的聊天界面,双方的对话截止于9月25日下午,说的是工作上的事情,而现在他手中的聊天记录里却多出了两条信息。

一条是晚上六点四十二分,叶桐生发给高启辉的【祝您和家人中秋节快乐,等您改天有空,我想和您详细谈谈。】,另一条是晚上九点十四分,高启辉给叶桐生打了个微信电话。

这两条被高启辉故意删掉了!

袁航立刻冲进办公室,被寒意透骨的对流风吹得打了个激灵,手忙脚乱地从案卷存档里调出他们事后核查的9月25日高启辉的行动轨迹:当天上午高启辉一直在家,下午三点自驾至公司处理工作,大约六点十分从公司离开,乘坐朋友的车到十公里外的酒店就餐,九点半从酒店离开,朋友把他送回公司,他开着自己的车回家,十点半左右到家后再也没有出去过。

叶桐生的最后一条朋友圈是十点四十三分。袁航心头霎时浮现出一个大胆猜测:从九点半到十点半这个时间段,高启辉有没有可能见到叶桐生并杀害了他?再借助定时发送之类的功能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把现场伪装成自杀?

不对,他立刻自己否定了自己——叶桐生的死亡时间是十一点左右,和朋友圈发布大致在同一时间段,而高启辉十点半已经到家了,如果他是凶手,不可能不确认被害人死亡就一走了之;倘若他不知道叶桐生的具体死亡时间,就不可能卡着叶桐生死亡之前发布那条疑似遗言的朋友圈。

那么叶桐生是自杀的吗?

他既然与高启辉约好了改日再谈,在没得到结果前不可能选择自我了断,除非……高启辉那通电话就是推动他死亡的罪魁祸首。

高启辉被拘留了一天一夜,罪行败露的巨大心理压力让他本来就不怎么样的卖相更加憔悴油腻。袁航端着保温杯,拎着个文件夹在他对面落座,高启辉被这动静惊动,撩起眼皮迅速自下而上看了他一眼。那眼神用时下流行的话说就是“偷感很重”,好似在盘算掂量着他有几斤几两,与背后“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口号精神背道而驰。

“关于叶桐生举报你泄露倒卖用户信息的事,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警察同志,我已经认罪认罚了,还主动提供了给我牵线搭桥的中间人的信息,我知道的、能说的都说了,实在没什么可交代的了。”

他那张虚浮圆胖的脸上极力挤出的诚恳神情打动不了任何人,恰恰相反,虽然他嘴上说着悔改认罪,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心里正在噼里啪啦乱飞的算盘珠子——反正是不严重的经济犯罪、反正只要认罪态度良好就不会加重量刑、反正进去之后积极改造就有可能减刑……

他把别人的隐私称斤论两卖掉的时候,想必也是这样的精打细算。

袁航那双下垂眼在这时显得分外懒散傲慢,根本不吃他那一套,用文件夹硬壳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你嘴里有一句实话吗?想好了再说。”

高启辉叫屈:“我真不知道你想听什么,要不警官你给点提示?”

袁航用隐含谴责的目光瞥他一眼,随手抽出一张A4纸:“你在被逮捕之前,知道叶桐生掌握了你违法犯罪的证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