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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煊(8)

作者: 印久 阅读记录

他睡睡醒醒,醒醒睡睡,艰难地度过了一个晚上。他听到隔帘传来韦春龄一声绵长而慵懒的呻/吟,知道这是她醒来的前兆。

五分钟后,韦景煊赤脚来到韦春龄床边,适逢她从回魂觉中醒来,看到他,便揉着眼睛,想要起来。

韦景煊按住她,自己掀开她被子,钻了进去。

韦春龄说:“你怎么冷冰冰的?”

韦景煊缩成一团,把自己的双脚踩在她大腿上取暖。他说:“我想了三个法子,或者可以助你逃婚。”

韦春龄打了个哈欠,重又闭上眼睛,含含糊糊地说:“说来听听。”

“第一个法子,我们找到侯英廷这人的错处,告诉我妈或者大姨,让她们劝说爹爹,打消他的念头。这个法子如果不行,我们用第二个法子,你假装寻死,逼爹爹放弃这念头。这个法子如果也不行……喂,你又睡着了?”

“没有,说下去,第三个法子怎样?”

“第三个法子,爹爹若实在不肯放弃他的荒唐念头,那我们只好叫侯英廷自己知难而退。”

韦春龄睁开双眼:“第三个法子,你再具体说说。”

两人头碰头,正要商讨细节,门一开,莫静姝带着祝嬷嬷走了进来。

韦景煊连忙钻出姐姐被子,想要逃走,已经晚了。

莫静姝这位土司后代脚步迅捷,臂力刚猛,一把拎起韦景煊就打他屁股:“我说过什么来着?再叫我看见你钻姐姐的床,就打烂你的屁股……”

韦景煊杀猪一样尖叫:“我不敢,我再不敢了!”

祝嬷嬷忙关上门,劝说:“夫人快别打了,嚷嚷出去,对小姐好啊?”

韦春龄也说:“多大点事?一早过来就闹得鸡飞狗跳的。”

莫静姝放下韦景煊,气说:“倒还是我的错啰?说了多少次,怎么就改不掉?”

韦景煊哭说:“我被窝冷,春儿的暖。”

莫静姝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但外人不知道。你们男女有别,这么大了还往一个被窝里钻,到时候别人议论,你们爹又要怪我。”

她今日一早来找女儿有事,不想和韦景煊多纠缠,把他交给祝嬷嬷带出去管教。

祝嬷嬷领着韦景煊走了。莫静姝看他们离开,摇了摇头,然后对女儿说:“景煊不懂事,你以后多教导着他点。他是男孩子,无所谓。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也不知好好爱护自己的名声?”

韦春龄不耐地说:“行了行了,清者自清,你找我什么事?”

莫静姝眯眼看看她。面对韦春龄,她有时会产生一种错觉,仿佛她有两个女儿,一个性格温柔美好;一个则硬邦邦的像冻住的面疙瘩。不过这次她想:“她心情不好,多半是景煊和她说了什么。”

她问女儿:“景煊刚才鬼鬼祟祟地跟你说了什么?”

韦春龄没好气地说:“他说爹要把我嫁给他手下一个军队统领。”

莫静姝暗暗点头,想果然如此。她问:“那他把侯统领的情况跟你说了没有?”

“说了。”

“你觉得怎样?”

韦春龄没料到这么快就要用上她和韦景煊想好的第一个法子了。她说:“我才十三岁,侯统领比我大十五岁。而且他以前当过土匪,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万一他以后过得不顺心,又跑回去占山为王了,难道我也跟着他去当山大王夫人吗?”

莫静姝“噗嗤”一笑,随即敛容:“这是瞎担心,有你爹在,他怎么着也不会丢掉饭碗。听你爹说,侯统领长得一表人才……”

韦春龄回想了下侯英廷的长相,似乎确实当得起“一表人才”这四字。但她对男人的美丑向少在意,丑如刘墉也好,美如和珅也罢,在她眼中都大同小异。她只知道自己正待展翅高飞,若嫁给侯英廷或任何一个人,无异于陷入鸟笼,从此不得自由,所以她才不要嫁人。

韦春龄毫无所动,冷冷地说:“可他还是个土匪。”

莫静姝叹了口气:“这倒是。其实,我也没想到你爹会突然提出把你嫁给他。”

韦春龄一听母亲口气,心里不由得燃起一丝希望,斩钉截铁地又加了一句:“总之,我不嫁他!”

莫静姝打探了女儿的口风后,就跑去和韦守中商量。

韦春龄等待她的再次到来,但左等,右等,也没见她人影。

韦景煊早上被祝嬷嬷领出去,到下午才回来。他吃饱了肚皮,又带了一包糍粑回来给韦春龄。

两人照旧躲到假山石洞中,韦春龄边吃糍粑,边将早上和莫静姝的对话告诉了弟弟。

韦景煊说:“爹爹把你嫁给那人,是想留住他,单凭一件爹已知道的事实,恐怕不足以动摇他的决心。”

韦春龄满口芝麻桂花香,她点头说:“我也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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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韦守中在莫静兰房中,脱了衣服让她给自己贴泰山黑膏药。刚贴了两张,就听到外面“蹬蹬蹬”的脚步声,韦景煊一下子推门闯了进来。韦守中夫妇看到他一愣。他也怔了怔,随即说:“大事不好了。”

韦守中皱皱眉:“怎么了?”

韦景煊说:“春儿不知为了什么事,刚刚上吊了。”莫静兰将手中膏药扔到一边,从床上跳下来:“什么!”韦景煊忙说,“不过幸好被小钩子发现,及时救了下来。”

韦守中也下了床,穿好衣服,和莫静兰、韦景煊一起去看女儿。

那间屋里已经来了好些人。莫静姝一脸哀愁地坐在女儿床边,握着她一只手。韦春龄闭眼躺在床上,雪白的脖子上触目惊心一道红痕。

莫静姝看到韦守中来了,忙站起来。其她人也噤了声。

韦守中沉着脸看了女儿一眼,问说:“她没事吧?”

莫静姝有些哀怨地说:“性命倒是无碍,但我怕她醒来后,不肯甘休。唉,她跟我说她不想嫁……”

韦守中冷冷地打断她说:“性命保住了就行,派人好好看着她。再有,这事若传出去半句,我叫那多嘴多舌的人再说不了话!”

说完他把莫静姝叫到隔壁,狠狠地说了她一顿,斥责她教女无方。

韦景煊把耳朵贴在墙壁上,隐约听到韦守中的话,心中不平,嘟囔说:“女儿快死了,他一点不心疼,反怪人没教育好,难道春儿仅是他官场交易的货物吗?”莫静兰从旁拉拉他袖子,叫他别多话。

韦景煊本还想求莫静兰劝说父亲,见到他对莫静姝的阵仗,也就作罢。

第9章 莫大夫人的怒火

韦景煊对父亲的态度很是气愤不满,韦春龄本人倒不是很在意。反正她上吊是假的,脖子上的红痕是韦景煊用胭脂调的,不痛不痒,擦一擦,可以继续进行他们的逃婚大计。

按原来的计划,事情到了这步,该轮到韦春龄假扮弟弟,亲自向侯英廷发出挑战。两人一对一打一架,若侯英廷赢,无话可说;若他输,则不得再打向韦春龄求婚的主意。

韦春龄早已打遍将弁学堂无敌手,对自己的身手颇有信心。她想,侯英廷似乎自视甚高,只要激得他同意和自己动手,定能叫他抱愧而退。

只是,他们还来不及实施这一计划,莫静姝处先有了变故。

这位莫夫人,性子远不如另一位温柔平和。她当姑娘的时候就是家里出了名的火/药/桶,一点即炸,嫁进韦家后,虽然收敛了许多,但也经不起人当头浇了一缸油后,再拿火烧。

韦守中今日也算是当着众人给了她难堪,犯了她的大忌。

韦守中走后没多久,莫静姝便派人把韦景煊找了去。

她一脸怒容,问韦景煊:“你想你姐姐嫁给一个强盗吗?”

韦景煊心中一动,说:“自然不想。”

莫静姝说:“其实我也不想。”

韦景煊心里有了底,再试她一下。他故意叹口气,垂头丧气地说:“可是,爹的话在这家就是唯一的法则,谁还能违背他呢?”他见莫静姝没作声,又有点急,“春儿真可怜,以她的样貌,配上咱们的家世,别说桂林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便京城的王公贵戚,也尽嫁得。不知爹爹怎么想的,偏要明珠暗投,把她扔给一个土匪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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