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重妆华(30)
现实与梦境是相反的。
我松了口气,牵着他的手指走向门外:
“不过你救了阿兄不是么?我有多么庆幸和感激,那样的假设根本不成立的。梅梅,咱们好容易两情相悦,这多让人高兴啊!你可不要沉浸在无稽的幻梦当中,高兴一点嘛!”
这句话还是有些作用,梅子否的表情明朗许多,他点点头,将我的小手包在他的手心。
“梅梅,我们在九州成亲。至于结道大典,缓一缓吧。”他停了下来,非常严肃地看着我,“你后悔了?但已经来不及了。你既招惹了我,便是不死不休!”
他的气势有些慑人,要将人冻结一般,不过我可一点儿也不怕他,笑嘻嘻地说:
“哼!固我所愿!我还怕自己白白被你欺负,然后你溜之大吉不负责任!”
梅子否松了口气,面上平静,耳朵却已染上红晕:“抱歉,是我失态。以后我会克制。”
“那我可就伤脑筋了……”我嘟囔一句,瞧着他雪白的颈子都开始发红,心里越发乐开了花,之前是谁热情似火搂着人不肯松手?我捺下逗趣的心思,正色道,“我想做你名正言顺的妻子,所以先在九州把婚事办了;但结道大典,等把阿兄找到以后再说吧。”
“嗯。先把婚事办了。”
“呀!”
“怎么?”梅子否紧张的看着我。
“我差点把葱白给忘了!我得跟她打声招呼。你在这里等我。”
“要去伯梼那里?”梅子否的眉心皱的能夹死文字,“我去找她,你在这等着。”
那怎么行?伯梼那暴脾气,我可不放心。
“你从醒来不过一天,又……又那般折腾……反正不能再妄动灵力,哪怕御剑飞行也不可以!”
梅子否把我拽到怀里,按着我的脑袋不叫抬头看他。
“你记错了时间,已过去□□天……”
……
我怎么没点印象?!啊啊,对了,我的神智早被他撞到了九霄云外,懵里懵懂,哪分日夜?
这坏家伙!不好意思的难道不该是我?
好吧……我承认适应良好,理智尚存的状态下,脸皮比他可要厚的多了。
“玥儿,我们同行。”
梅子否将我带到了伯梼的石堡外面,我准备先跟葱白打声招呼,再同毛毛道别——希望他可以原谅我的过激之语。至于他的心意,我只能说抱歉了。
葱白见到我和梅子否亲密无间的样子,倒是没有太过惊讶,反而笑道:
“看来玥儿得偿所愿。”
“是啊。我要下山同梅梅成亲,你就在这里修炼,待我和梅梅返回五岳神州,会过来找你。”
“修炼之事,也不急在这么点时间,我先同你下山备嫁。”葱白坚决道。
我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便同意了。问她毛毛现在何处,她也并不知晓,我便去了少魍那里。这才晓得,毛毛在嵇玄山最深处的断崖下闭关修习,暂时无法相见。他是没法过来参加婚礼了,大抵也是不愿意的。
有那么些无可奈何的怅然,很快被山风吹散。
俯览脚下这白茫茫的山川,我虔诚默想——很快便要跟心上人成亲了,阿兄,你会祝福我吧?
第十四章
天子脚下,梅宗主的婚事街知巷议。议来议去,最大的焦点,是不知身份,不知家世的待嫁新娘,也就是我。此时正依在朱漆的窗沿看楼下行人如流水,川流不息。
“没想到你那如意郎君竟是梅家宗主。”红祟一言难尽地说,我侧头看她,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葱白。
“看我作甚?”葱白失笑道,“姑爷是姑爷,梅家是梅家。”
“唔……往事已矣,我非此意。”红祟忧愁道,“梅家那样的深门大户,殿下以平民之身嫁入其中,万一被人欺负低看,哪里有娘家给她撑腰?你不心疼?”
“我若以梁国公主的身份嫁给梅梅,皇帝就得睡不着,吃不香了。”我笑道,“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可不能给梅家添麻烦。而且我相信梅梅不会让我受委屈。”
红祟伸出食指点着我的额头,没好气道:“出息的!你怕是被人家的美色迷的五迷三道,别被人买了还替人数钱。”
我朝她吐了吐舌头,从席上起身,嫣然道:“那你们聊,我给梅梅数钱去。”
红祟气的直拍桌案,葱白捧腹大笑,都被我甩在身后。
我轻车熟路翻墙跑到梅子否的院子里,他瞧见我,虽不似我这般眉开眼笑,曾经的锋利和冰冷,已化作淡淡柔光。梅花破雪,香气氤氲彻入骨,艳而不俗,沁人心脾。
坐到他的身侧,我倾身趴在他的肩头,抬手点着他眼角那颗泪痣。
“这是哪家公子呀?长得可真好看。”
梅子否很认真地看着一册书简,好似没有听到我的调笑。我又揪了揪他的耳垂,目光灼灼,低低地问:“梅梅,葱白担心我洞房花烛夜不晓人事,给我寻了不少图册和书籍,看着颇有所悟,咱们进里间探讨探讨如何?”
见梅子否极力克制,但表情越是平静,呼吸便越是絮乱,我顿觉神清气爽,越发起了逗弄的兴致。小手往他怀里钻了钻,被他擒住,我无辜地看着他。
“玥儿,再过三天就要大婚。”
“所以呢?”
“不吉利。”他无比认真的说,“你快些回去。”
我在他滚动的喉结上轻咬一口,起身就走。结果没有走成,被他拦腰抱起——意料之中,我得逞的笑了起来。
大半夜里,别人睡梦正酣,我和梅子否睡了半天半夜,才从床上爬起来。他将我送到我的住处,要将我送到院子里时,我似笑非笑地问:“你确定你舍得出来?”
梅子否滞了滞,在我头顶上摸了摸:“那你快些进屋,大婚之前,不要再来找我。”
“知道了!我会谨遵礼法,安安心心等着嫁给你。”我踮起脚尖,指了指自己的唇瓣,笑吟吟地看着他。他几乎在我指向唇瓣的刹那,一手握着我的腰身,一手扣着我的后脑勺。唇齿相接,两条湿濡的鱼儿你追我赶,难舍难分。月色变得暧昧而朦胧,夜风也变得缠绵起来。
感觉到肩头一凉,这才回神,赶紧费力将他推开。气喘吁吁地拉好衣服,抬头一瞧,哪还有梅子否的人影?
跑这么快干嘛?害羞了?还是……
我红了红脸,也赶紧返回院子。
将将从院墙上跳到院子里,一抬头,就见一个人影双臂环胸,懒懒地靠在廊柱上。那身材高大挺拔,并不是葱白。
“你是谁?”我眯起眼睛,向前走了几步。
“小丫头,几年不见,就把我给忘了干净?”
他从廊上下来,依旧双臂环胸,步伐悠然地朝我走近。月光之下,我也看清了来人的长相。
“青耀?!”我惊喜交加,更多是惊,“你!你是人是鬼!”
青耀翻了个白眼,不答反问:
“你倒是风流快活,跟小情人眉来眼去打的火热。没良心的!这就把阿珩给忘了?亏得阿珩为了找你九死一生!”
“阿兄还活着?!”我一不小心,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深埋于心的结论。然而此时,这毒刺化为泡影,被铺天盖地的喜悦冲击的支离破碎。我的身体都在颤抖,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满眼都是祈求。
“当然!”青耀瞪着我道,“不过他如今的状态不太乐观,你去不去见他?”
“去!我去!告诉我,阿兄他在哪里?”我抓住他的衣袖,急切的问。
“桀州。”
桀州?魔教的领地?
然这些都不重要,只要阿兄活着就好。
“好,我跟你去!”我攥紧拳头,“给我一个时辰,我去跟梅梅道别。”
“梅梅?”他眯起眼睛,不悦道,“就是你那未婚夫小子?”
我点点头,这时葱白被我们的谈话声惊醒,出来一看,见到了青耀,也是又惊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