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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骨(10)

作者:谢榭榭 阅读记录

因淮王府仍被围着,进不来,出不去,所以这份信送不到宫门前,于是佟管家把信交给淮王府的侍卫,请他们转呈圣上。

当时侍卫一脸为难,因为上头传了消息过来,御前的阮安大公公吩咐他们若非十万火急,不然此后淮王府的事都不用上禀。

只不过,面对淮王府的人,侍卫没把话说这么直接,只道:“近日国事繁多,陛下**乏术,指不定何时才会看,我等尽力。”

“有劳了。”

侍卫还是把这份信送进了宫,只不过他没有直接上呈陛下,而是转到服侍御前的阮安这里。

阮安看着手里这份信,一边蹙着眉头一边给想法子。

一时之间实在想不出法子,阮安干脆先从这处难事上挪了一挪,先紧着问:“淮王殿下怎么样了?”

侍卫摇起头,一副不好的表情:“前几日咳嗽竟咳了血出来,徐太医连着王府里的大夫在院子里守了一夜。连这份信都是淮王殿下念,由府里头管家听着写下来的。”

雪终于要停了。

司天台观测数日,推算这到今年的这场寒雪终于要下到尽头,今夜是雪狂的最后一夜,过了今晚大雪逐渐减势,约莫两三日就停了,拨云见晴,这个漫长严寒的冬天总算要结束了。

外头铺天盖地的雪,御书房打烛到这个点,寿宁宫的皇太妃娘娘遣宫人来问了几次,小十四着实无奈。

小十四回了宫人,随后又重新回御书房。

已经很晚了,御书房里参知政事领着几位大臣还在与相钰商讨开凿运河一事。运河开凿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江南地形多变,水道交错复杂,还要考虑到季节时令,中间困难种种,就光说用于开凿运河上的银子,就够户部的楚大人把头发挠光。

其实现下这个眼节并不是兴修水利的时机。河清海晏岂是易事,南境乌奴苦战多年,为支撑前线,国库耗空大半,是以结束战争后相钰下施新治策,整饬营伍,修明武备,全国上下减轻赋税,与民休息。

现在正值大越养元蓄内,大运河不是一朝一夕的建业,运河开凿,河支通汇,连接南北上下,若能修成,其中得益远远不止缓解江南多年的水患,眼下做不了不代表完全不作为,为君者,不仅仅要成就眼前的建业,同时也要为后世铺好牢固的基石。

小十四进来时,案边小太监才把相钰看了一宿的地形图卷起来,站在一旁的几位大人看见相钰又犯头疼的揉眉,不禁担忧:“国事虽重,陛下保重龙体才是最紧要的。”

“无妨。”相钰不甚在意淡淡道。听见声音,他疲惫地抬起眼睑,看见小十四从外面走进来,“崇和宫又派人来了?”

小十四现在已经离宫在外头开牙建府,封王戴冠,初登金銮殿,以前捏着相容的袖子的小少年经历五年前那场风波,开始学着兄长们曾经的样子承担起皇室宗亲的责任,在开凿运河这件事事上相钰回回都会宣小十四来听。

小十四道:“母妃还当我是孩子。”

相钰说:“你还未及冠,不必对自己这样苛刻,歇在宫里不算坏了规矩。”

相钰这番话说出口便是皇恩,更何况小十四心中的确惦念母亲,只是碍于宫规,又鞭策着自己长大,所以才没应。

御书房的灯一直燃到亥时,已经很晚了,几位大臣们跪安然后弯腰退出御书房,而寿宁宫的宫人已经候在御书房外等着了。

雪太大,手里的宫灯摇摇晃晃,灯下雪絮飞乱狂舞,从御书房到宫门可有一段路,一路冻手冻足,几位大人一出来,阮安便让人把准备好的手炉捧上去。

几位大人一一抬手:“烦劳阮安公公了。”

阮安拘身:“诸位大人言重,都是应该的。”

阮安又派身边的几个宫人特地掌灯,一路送到御书房的朱墙外,看着几位大人坐上软轿,阮安才转身回御书房。

大臣们走了,御书房还点着灯。哪天不是点灯到半夜,说是尊贵的天子,其实宫里随便领出一个粗布宫奴来,哪怕最卑贱辛劳那等也比天子睡的早些。

一晚上,阮安都静静守在门外,偶尔进去添灯添茶,做完后又出来。其间内务府的公公捧着牌子来了一次,只不过是老样子,先帝那会儿他当的就是个松快活儿,轮到当今陛下,自登基到现在后宫凋敝,如同空置。只不过好歹能做个样子出来,可最近他连门都进不去,他悄悄问阮安,阮安什么都不说只是摇头。

每每来,又悻悻而归。

太晚了,整座皇城寂静下来,耳边只剩雪夜啸啸的风声。刚提拔到御书房门前的小太监年纪轻,熬不过御书房堆的要埋头的折子,眼皮越来越往下放,天寒地冻,几片雪絮落到脖子里,顿时好几下颤。

缩缩肩膀,强忍困意打哈欠,冷不丁一抬头撞上阮安大公公的视线,当下吓的魂飞魄散,战战兢兢就要跪下。

可令人惊讶的是阮安大公公什么都没有说,目光小太监慌张而又稚嫩的脸庞上扫过,又淡淡转开,似乎并没打算斥责他们什么。

阮安转身后,他身后的几个小太监面面相觑,不约而同松出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的评论和打赏,么么几。

第八十四章

阮安走到檐下,仰起头,满眼密密麻麻的鹅絮,望着侵占整个天幕的雪,不禁想:这雪下的也太大了。

就在此时,忽然——

“砰——”

猝不及防,忽然一道天塌的巨响砸下来,震耳欲聋,捅破耳道,随着这一声檐角下的宫灯开始摇晃,整个地面微微震动

阮安脚下踉跄,当即以为长陵城地动了,立马警惕道:“来人,护驾。”

紧接着,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又来了:“轰隆——”

这一下,原本宵禁的夜骤然惊醒,皇宫外一片片光亮起,平静的长陵城一下子慌乱了起来,鸡鸣狗叫不断,马棚里的马儿受惊,四蹄慌张,仰头嘶鸣。

“哗啦啦。”

御书房对面墙檐顶的瓦片突然一层层从高墙上滑塌下来,连接砸下,碎裂声不断。

这一声过后阮安不敢掉以轻心,一直保持警惕,可是好一会儿过去,竟然没动静了。

身为御前抬脚,阮安第一时间想到御书房里面皇上的安危,待平稳后,他立马转身抬脚往御书房。

就在阮安走向御书房时,御书房的门先一步被推开,相钰跨门出来。

阮安立马上前:“陛下可安?”

“朕没事。”看着异动的外头,一脸凝肃。不是地动,第一次异动突然,没有时间分辨,但是紧接着的第二次的巨响和震动并非不是脚底下传来的,而是皇宫外,

相钰沉着冷静,道:“影卫何在?”

只见一名影卫从旁边的屋檐跃下来。

“刚刚到底发生何事?”

“回陛下,方才西边有一片檐顶在雪中塌下,可能是屋宅坍塌发出巨响,引起地动。”

“坍塌?”

京兆府尹年前提过,京中大雪成灾,数处房屋被大雪压垮,没想到今夜相钰出行,竟然遇见房塌。刚刚那一声震耳欲聋,整个地面都在震动,这绝非一户一房的倒塌。

相钰皱眉,立即吩咐:“即刻前去查看,若是坍塌周边必有损伤,如若发现伤情即刻施援,另外派人去通知京兆府尹,命他转移安置附近百姓,免遭殃及,待京兆府尹妥善处理,即刻进宫来见朕。”

“还有……”相钰又道,“淮王府,派个人前去淮王府查看。”

转身进御书房,就在进门时,相钰后知后觉,手心传来一阵刺痛。

相钰脚步一顿,下意识皱眉,抬手一看,就见手心赫然一道长痕,竟不知什么何时拉开了一道口子,正往外渗着血。

相钰没说话,他紧紧盯着手心里这道刺眼的血痕,莫名地,如鬼神惑心,他转回头,抬头看了一眼刚刚传来轰塌声的那一处,眉头不自觉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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