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闰年(72)+番外

她跑上天台,回到被司闻抱住的位置,那表还躺在地上,她过去捡起来,攥在手里,又下了楼。

直到离开,谁也没看到她这举动,除了夜色。

第五十章

阳光明媚,万物生长。

周烟早起给周思源准备早餐,送他去学校,回家路上偶遇纪凭生出警,她没多看他一眼,却被他喊住。

距离上次见面已过去半年,她觉得彼此无话可说,但出于尊重还是把车停到路边,降下车窗说:“有什么指示,警官?”纪凭生看一眼她车窗上的年检标,提醒道:“今年还没去检验?不年审要扣分、扣车了。”

周烟应道:“我过两天去。”

纪凭生看着她,她又瘦了,骨感更重,虽没脱相却给人楚楚可怜之感。他大胆问:“一起吃个饭?”

周烟拒绝:“家里还有事。”

纪凭生又说:“我有话想跟你说。”

周烟只好说:“我真有事。”

纪凭生直接道:“是关于司闻的。”

周烟原本随性的眼神瞬间严肃,纪凭生笑得苦涩。他的信仰不光本事超群,还拥有他爱而不得的人。究竟是何种孽缘。

*

餐厅包厢里,纪凭生给周烟倒了杯茶,听着烤肉在烤架上吱吱响,热浪阻隔两人视线,但他们能看清楚彼此试探的眼。

周烟不是专门来吃饭的,“你要跟我说什么?”

纪凭生双手交叉置于胸前,半晌才说:“你了解司闻吗?”

周烟听不懂,说:“别铺垫,我只想听主题。”

纪凭生提出假设:“假如他贩毒?”

他只说了一半,周烟便答:“跟我有关系吗?”

纪凭生看着她的眼睛,想从她清澈眼神里看出些什么,她却似看透了他,故意隐藏真实情绪。他只好说:“我只是假设,想知道你意思。”

周烟没耐心了,“他贩毒就去抓他,蹲监狱还是判死刑都由法律说了算。你有病就去治,别老过来打扰我一个平民百姓。”

纪凭生又说:“如果我说,司闻曾是卧底呢?”

周烟怔住,大脑一片空白。

纪凭生重复:“如果司闻是卧底缉毒警,他曾出生入死,但这段经历并未得到善终呢?”

周烟这次听懂了。

纪凭生看不到她剧烈的反应,以为她释然了,可她偏偏笑了一下,这动作不合时宜,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掩饰、逃避,佯装对这个消息无动于衷。

纪凭生几乎能猜到她每一秒的心路历程——

将信将疑,如释重负,悲痛欲绝,怅然若失。

他还能猜到更多,但似乎不用了。

周烟的脸已湿了。

数秒内,周烟想了很多——

司闻以前是个好人,非常好的人;

司闻的药瘾是卧底时期的后遗症,毒品使他变得狂躁,未能善终的经历使他变得多疑、突发强烈占有欲;

司闻对她的温柔不是像对宠物般只在心情好时施舍,他其实本就很温柔……

是吗?是这样吗?

又是数秒,周烟站起来,抓紧桌布,理智全数瓦解,不能保持看似理智的假象,急切地问:“你在骗我,你在骗我!”

纪凭生本来只是试探,看周烟知不知情,她这反应说明她什么都不知道。

周烟的眼泪来得太快,不听脑子指挥。她攥紧纪凭生的衣领,把仅在司闻面前展露的失控情绪释放出来,近乎崩溃地说:“你在骗我!就算是,你又怎么可能知道!”

她不接受,好不容易因司闻的暴力离开他,现在为何要告诉她,他不是这样的,他是被很多人和事变成这样?他也有苦衷?他也不得已?

纪凭生看着她,他眼里除了心疼,还有唏嘘。

周烟很少情绪波动这么大,除了跟司闻闹掰的几次,便只有此刻。她不住大喊:“这是你编的!对不对?!”

纪凭生早经历过她这种震惊,也曾失控,现在已平和太多,他说:“是不是真的就要你去问了。”

周烟不信。司闻那么凶,那么狠,没有杀人如麻,也有叫人妻离子散。他目中无人、无法无天,一直欺负她,怎么会有苦衷?

可他身上那些疤是哪来的?那些枪伤的疤,刀伤的疤,他从不提。

周烟迟疑了。

纪凭生的眼神格外坚定,对周烟说:“我没办法靠近他,只有你才能知道这部分真相。如果他真是正义的,而他未来也要做正义的事,我会帮助他沉冤昭雪——

“只要他是,他还在做。”

周烟松了手,震惊的情绪还没散,眼眶有些红,嗓子有点哑,喃喃道:“你想让我去试探他。”

纪凭生不这么认为,解释道:“我不揣着任何恶意,我只要知道他是,或不是。”

周烟懂了,起身离开。

她会去弄清楚,却不是为任何人。

*

周烟与纪凭生分开后去了司闻家,保安直接放行。

她跑到楼底又停下,看着拱桥形状的楼门,大厅左侧设有服务台,有物业工作人员在那里,朝九晚五为忘记带卡的住户刷卡。

工作人员埋首在柜台后,没看到周烟,周烟站了许久他都没察觉。

就这样,她止步于楼门,转过身来往回走。

司闻是谁有什么关系呢?除了名字是她最初明确问的,其余司闻从不对她讲,她也不感兴趣,不是吗?知道他的药瘾不是为缓解压力患上的又有什么关系?就能为他几次害得她进医院开脱吗?就能把自己送过去供他继续糟践了?

他可怜,她就罪有应得了?

不是的,逻辑不对,她没错,她该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