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只想当权臣(62)
戚言翻着案上一封封拜帖,只觉得这情景实在眼熟极了。
不过曾经是在靖国,而此时却在襄地。
“要见我,那便见吧。”
这一见,便越发不可收拾,弹劾她结党营私的折子堆了国君满桌。
易河县投毒案死去的靖国士子家中,更是查出了与戚言往来的书信。
转瞬间,矛头竟都指向了她。
“靖贼亡襄之心不死!两国仇深,君上岂能轻信靖人?”
襄臣言辞激烈:“还请君上明鉴,严惩妖妇,斩除外奸!”
禾女站出来反驳:“你们疯了不成?襄国大疫,还是戚相请了神医下山,又是戚相举荐的常英先生一力调度药材物资,戚相若想亡襄,大可袖手旁观!”
襄臣冷哼一声:“不过是为了取信于襄,不做出些功绩,如何拉拢党羽,谋权夺利?”
禾女还待说些什么,却被襄君抬手制止。
他看向群臣之首:“上卿可有话要说?”
戚言坐在案前,闻言向襄君揖礼,随后道:“诸位大臣罗织罪名,无证无据,可笑至极。”
襄臣立刻暴跳起来:“罪证?你与那易河县的罪臣往来通信岂非罪证?教唆投毒,残害我襄国子民,简直毒妇!”
“何不将书信呈于殿上?”
“哈!”那襄臣从未见如此过上赶着寻死的,即刻着人将几卷竹书呈上。
不料,书信中所写,却是戚言为其治民疑难的答惑,兼有诸多勤政廉洁之劝勉。
襄臣看到这里,脸色一阵变化,终于反应过来,抬手指着戚言怒声道:“你这妖妇,竟敢戏弄于我!”
下人分明来报,这是戚相叛国的铁证!
他急声朝国君道:“君上,此女手段近妖,党羽众多,竟可将满朝上下戏弄于股掌之间,断不可留啊!”
群臣交换了眼神,心中有鬼的又岂止他一人。
今日不将戚言扳倒,恐怕后患无穷。
一时请愿之声四起。
更有人说起国中流言:“我襄国一贯风调雨顺,可自打这戚言受上卿以来,却频降天罚。恐是妇人当道,牝鸡司晨,获罪于上苍啊!”
“如今国野之中,多有怨念,民意所向,岂敢违逆?还请君上明鉴,惩妖妇,息天怒,平民怨!”
高坐于上位的国君听到这里,终于有了动静。
他站起身,抬手摘下悬挂在墙上的礼剑,一步步走下台阶,直到站在戚言案前。
两人隔案相望。
朝臣一时噤声,暗自思忖着,如今朝堂内外皆是一片声讨,国君再如何偏袒于戚言,也总该给国人些说法。
君上持剑,莫不是要当朝斩了这妖女?
众目睽睽下,闵煜开口道:“自古天罚皆是国主失德,岂有推诿臣子之理。”
“襄国复辟尚不满一载,连降大旱大洪与大瘟之灾,实为闵煜德行有缺,难堪国君大任。”
他改为双手捧剑,弯腰低头,将襄君礼剑奉于戚言面前。
“今愿效法上古尧舜之治,让贤于戚相。待重责交付,煜亦当自戕谢罪,以息天怒。”
群臣很是慌乱一阵,随后齐刷刷跪地,仓皇道:“君上不可、不可啊!”
他们只是想让靖女失势,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想国君退位让贤。
更何况,是要让贤于那靖女!
简直荒谬啊!
饶是襄国老臣自恃经历了灭国与复辟,可谓见惯了大风大浪,可也从未有过如此荒诞之事。
“国君让贤,此女又如何能够服众啊!”
闵煜却道:“戚相身负襄国复辟之功,又智周天下,数度救襄于危难之中,若论功行,孤尚在其下,且问诸君,如何不能服众?”
“这、可,可她一介靖女,如何当得襄国主君?”那襄臣惶然道。
而有旁的臣子头脑清醒些,忙道:“是臣等糊涂了,天时变换自有定数,何来天罚一说?君上贤明,戚相廉正,皆是襄国之福,还请国君收回成命吧!”
其余臣子纷纷跟着道:“请君上收回成命!”
一声“铮”鸣,礼剑出鞘。
却是戚言将剑拔出。
只见她走到最初发难的襄臣面前,用剑尖挑起他的下颔。
“既然国君贤明,本相廉正,闵襄国难之际出此大案,总该有人认罪伏法。”
那襄臣被迫抬着头,战战兢兢地仰望戚言。
那前无古人的女相国垂眸睨着他,很难说是将他放在眼里。
亦或是从来目中无人。
似是薄情之至,连狠辣也难见几分,只是淡漠地吐出一句:“查抄府邸,违令者斩。”
他心中一颤,惶惶然只得望向国君,一句“冤枉”尚且卡在嘴边,就听国君道了声:“执襄君礼剑者,如孤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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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查,果然查出许多了不得的东西。
戚言笑说:“国君也不过清粥野菜,倒不曾想,襄国还有这等富贵世家。”
顺藤摸瓜,清剿盘查。
襄国复辟不过半年,竟也养出不少肮脏腌臜,国无世族,却也有人妄想再造世族。
戚言拿着襄君礼剑,端坐朝堂,群臣首位,指谁杀谁。
杀过襄臣,亦杀靖人,杀得一时人头滚滚,血流漂杵。
好一阵腥风血雨。
直到第十日,收剑归鞘。
相国捧剑,还于主君。
“感念国君信重,戚言幸不辱命。”
襄君自高台而下,亲手扶起她。
“上卿乃国之柱石,当执礼剑,代孤掌刑罚恶,何需还权于孤?”
戚言笑道:“为臣者,当为君之刃,待国君用时,自可出鞘。”
那双眼实在明亮,饶是闵煜也不曾见过这样的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