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娇蛮少爷缠上了(女尊)(204)
林斩霜仰头,望向不远处高悬在城墙之上的那块烫金匾额。
时隔多年, 再次看到‘无上浔陵’这四个字时, 林斩霜心中竟意外的平静。
甚至没有太多近乡情怯与陌生之感。
林斩霜想, 这大概是与自己曾在心中幻想过无数次再回到这里的场景有关。
直到二人一路走到城南。
望着面前飘着一层碎葱花的牛肉汤,以及比记忆里明显小了几圈的香酥油饼,林斩霜蹙眉, 没忍住唤住了还未走远的店小二。
试探性问道:“这牛肉汤不是老汤姨做的吧?”
因为她一直都记得, 全浔陵城,只有城南汤记的牛肉汤不放碎葱花。
却是最好喝。
那时,母亲每逢下朝路过此处,都会带份牛肉汤和酥饼给她和父亲。
林斩霜记得很清楚。
店小二一听, 先是愣了下,随后呦了一声, 笑道:“这位客官怕是许久没来了吧,我们家老掌柜早在五六年前就去世了。”
小二说罢, 指了指不远处正站在锅灶前挥汗如雨的中年女人,“现在做汤的是她女儿。”
紧接着,她又找补说:“其实味道还是和从前一样的,这点客官尽管放心......”
店小二剩下的话,林斩霜没听进去。她望着面前这碗撒了葱花的牛肉汤,后知后觉,自心中油然生出一股物是人非的悲凉。
十三年的时间,什么都变了。
如今这里,早已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浔陵城。
可随即,林斩霜便又迅速收敛了自己的情绪,甚至觉得自己方才的想法太过天真。
毕竟这世间,无论是人还是物,哪里会一成不变呢。
喝完牛肉汤,林斩霜带着小葵在浔陵城最阔大豪奢的酒楼引凤台开了间雅间常住。
林斩霜之所以选在这里,不仅因为引凤台靠近皇城,登到最高处甚至可见御花园,风景优美。
最主要的是它地处城内四大主干道正中央,热闹繁华不说,还是许多朝廷命官下朝后的必经之处。
亦是一些达官显贵、京城贵女们最常来玩乐的地方。
只要有心结交,就一定有所收获。
临近京试,楼内要求住宿的客人很多,且大多风尘仆仆,一脸憔悴,故而林斩霜虽着一身素衣,却豪掷百银要求常住一事,并没有引起柜台后负责登记造册的管事注意。
找好栖身之处后,林斩霜并没有率先联系沈驳烟,而是一连在引凤楼里喝茶听书了□□日,直到七月十五。
中元节那天,林斩霜独自一人去了京郊梨花坳。
最终在一处清溪旁找到了两座小小的坟茔。
望着石碑上祖母和母亲那被岁月侵蚀风化得已然有些模糊的姓名,林斩霜悲从中来。
十几年来积攒的对家人的思念、愧疚,对顾元汝这个始作俑者的仇恨与愤怒,在这一刻彻底达到巅峰。
她双手紧攥成拳,用力到指骨绷白了皮肉,呼之欲出,视线一再被水汽模糊。
林斩霜拼命克制,才压下不顾一切走上前去的欲望。
大仇还未得报,她不敢祭拜,害怕被有心之人瞧去走漏风声,从而功亏一篑。
“孩儿不孝,今日才来看你们......”
半晌,她哽咽出声,声如蚊蚋。
林斩霜喉结不住攒动着,双眼被泪水激得猩红似血。
她咬牙,眶中眼泪越汇越多,流转不休,却始终都没有掉下来。
因为祖母和母亲,从不希望她软弱。
最后,林斩霜深深吸了口气,在心底对着坟茔的方向,无声承诺。
一字一句,缓慢却坚定。
“但孩儿保证,一定会为你们洗刷冤屈、报仇雪恨!”
待重复第三遍时,林中忽然乍起一阵清风,吹落了枝头两片青翠梨叶。
那梨叶没有按照原有的轨迹率先落到地上,而是随风翩然飘至林斩霜身边,擦了一下她的发顶与肩膀。
力道轻柔得好似来自长辈的摩挲。
引得林斩霜瞳孔震颤了一瞬,强忍许久的眼泪,终是落了下来。
她明白,这是泉下的祖母和阿娘,在回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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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一场冷雨过后,八月的浔陵城算是彻底入了秋。
雨过天晴那日,林斩霜派小葵以无意间捡到沈氏玉珏,特意送还为掩护,正式约见了沈驳烟。
为了保险起见,林斩霜特意将见面地点定在了城外净迦山上的一处鲜少有人经过的野亭。
并提前一个多时辰等在了哪里。
未时二刻一到,身后准时响起脚步声。
林斩霜转身,正眼望向来人。
只见一年轻女人身着一袭璩紫色绣金云裙,正姿态从容端雅,长身玉立在不远处。
正是前来赴约的沈驳烟。
“你来了。”
林斩霜起身,同她笑着打了个招呼,姿态随意却不懈慢。
沈驳烟闻言垂睫觑了眼她身后,扬唇浅声。
“看来,你我想到一处去了。”
说罢,她抬了下手,身后跟着的于素随即会意,拎着棋奁退到了不远处待命。
距离上次见面不过才两三个月之久,是以两人之间并未生出任何的生疏与不适。
随即就着面前的棋盘,一边对弈一边低声聊了起来。
林沈皆不是喜好虚与委蛇之人,互相寒暄两句之后便进入了正题。
“京西那家聚珍典当行其实是王侍郎朱友桦的私产。”
林斩霜率先开口,声音压得低,却能教对面人听得真切。
“而当初支持朱友桦担任王侍郎一职的人就是顾元汝,对吧。”
在引凤楼住下后,林斩霜表面上每日去吃茶听书、无所事事,实则一直在暗中摸排京城势力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