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林斩霜的谨慎不允许她接受一个陌生男子随意靠近，更不用说与对方春风一度了。

十多年的复仇经历所养成的习惯，令她极难再去信任他人。

说罢，林斩霜深深地望着不远处的青年，缓声开口。

“更何况，我已然有了独属于自己的，更璀璨难得的珍宝。”

然而楚今燃听完，却愈发绝望地闭上了眼。

她竟如此爱重珍视自己京城的那位夫郎吗？

甚至将对方视作璀璨难得的珍宝......

青年攥紧了长指，用力到修剪得圆润的甲缘都深深地刺进柔嫩的掌心。

楚今燃如玉般的喉结不住颤动着，任由自心脏涌出的黑色如岩浆般的毒汁流淌至全身，将他的每一寸筋脉骨血与皮肉都腐蚀得滋滋作响。

恍惚中，青年听到了自己的灵魂因剧烈的疼痛而发出的阵阵哀嚎。

真羡慕啊，真嫉妒，真......恨吶！

为什么不能是他？

为什么？

为什么！

明明是他先认识的她，不是吗？

明明是他先爱上她的！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她不喜欢自己，为什么他好不容易将她盼回来了，却还是无法得到她的心？

他早该死了的，早该在四年前就死了的，他什么都没有了，他不该活着，他为什么要活着？

好痛苦、好痛苦，好难受、好难受......

楚今燃死死地盯着面前摇晃的车壁，双眼一眨不眨，血意如蛛网般迅速占领他的双眼。

借着宽大衣袖的掩映，青年的手指逐渐抚摸上左手腕上那条深长的疤痕。

他有些遗憾地想，当初为何不再割深一些呢？

若是那样的话，自己是不是便不会再经受如此多的痛苦了。

随后，他又克制不住地想。

若是当着林斩霜的面再划上一刀，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会惊讶吗？

会难过吗？

会因此多看上自己一眼吗？

会......

一想到自己的死亡兴许会在林斩霜的心里掀起波澜，青年便在无边无迹的绝望中获得了一丝喘息，甚至忍不住地兴奋起来。

兴奋到原本疼到麻木的心脏都在跟着发出战栗。

就连眼泪沾湿了面颊都没发觉。

直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怎的哭了？”

女人叹息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时，楚今燃一个激灵恍然回过了神。

他那被咬得齿痕瘢瘢的唇瓣翕动了几下，喉咙焦灼干涸，终未说出任何话来。

语气楚今燃越发环紧了女人的腰身，拼命地想要钻进她的身体里去，妄想与她融为一体。

楚今燃痴痴地想，自己若是能变成了林斩霜身体的一部分就好了。

这样，她就永远无法再拒绝、抛弃自己了......

恍惚间，有轻柔的吻落在了他的头顶，如片羽毛般轻盈。

青年如久旱逢甘霖般立刻仰起头，迫不及待地去追逐林斩霜还未彻底远去的唇瓣。

他高昂着脖颈，如玉的喉结不断滚动下着，迫切又贪婪地将自女人处攫取到的琼浆玉露咽下。去浇自己胸腹处那团几乎要将五脏六腑都焚化的烈火。

有些津液吞咽不及自唇缝中流出，顺着楚今燃那精致的下颌缓缓流淌至脖颈。

将他脖颈中央那颗棕痣浸得透湿，淋漓泛着水光。

喘息间，楚今燃听到了女人极柔的轻语。

引得他脊背陡然发出战栗，灵魂嚣叫不止。

“好般般，今晚来我房里。”

四十个少爷

夜色浓稠如墨。

青年自狭长的竹径尽头缓步走来, 手中提着的那盏纱灯，正向外散发着荧白柔暖的淡光，如骤然滴进墨中的清水，墨汁被短暂驱散, 又很快地在他身后汇拢凝聚。

恢复如初。

瞧见面前无声大敞着的, 似是在欢迎自己到来的砚香院大门，楚今燃扬唇的同时又克制不住地轻轻侧了下头。

他方才洗漱沐浴后, 特意在脖颈处擦了些香花粉。

楚今燃怕林斩霜嗅出来, 又怕她嗅不出来。

院里寂寥无人，唯有墨绿的竹叶在晚风的摩挲抚弄下发出簌簌声响。

屋内许是被人特意多点了几盏灯, 炙白的灯光自窗棂中透出, 几乎要将整个小院照得通亮。

青年见状只踌躇了一下，而后抿唇, 脚步愈发坚定地朝檐下走去。

随着屋门被缓缓推开, 女人含笑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来了？”

林斩霜说着, 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自凳上落落起身。

她似乎也才沐浴过，身上只着了件宽松的明光色袗衣, 鸦黑如绸缎般的青丝尽数垂在身后, 发尾还有些潮湿，散发着清新的水汽。

女人唇瓣漾着丝笑，眸光柔和，缓步朝楚今燃走来时, 白日里周身那股令人无法喘息的威仪与不可触碰的冷矜全然消去，只余下分外撩人心弦的风流与慵雅来。

青年闻言放下了手中的提灯, 任由林斩霜牵着他的手朝里屋内走去。

楚今燃不由地咬紧了嫣红的唇瓣，呼吸间满是身旁女人身上溢出的熟悉浅香。

熏得他面颊生热心口发胀, 就连神思都有些紊乱起来。

楚今燃又开始怀疑自己此刻是在做梦了。

否则他怎会感觉到了欢歆与幸福？

直到他瞧见里屋檀桌上规整排列的那一列列闪着暗光的银针。

下一瞬，耳边传来女人轻柔的询问声。

“好般般，知道今晚传你来我这儿，是要做些什么吗？”

林斩霜说着，抬手撩开了青年鬓边的碎发，指尖拈上了他那饱满圆润的耳垂，时轻时重地揉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