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司君好像直到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阿蛮的需求:“那是自然。”
在一来一回取了衣裳后,阿蛮躲到了屏风后面去换。
他强迫自己忘记起身到屏风这段距离里来自身后赤|裸的视线,更在快速穿衣的时候非常认真地思考如果暴揍少司君一顿能不能引发他的二次失忆?
如果可行的话,他现在就能动手。
很急!
阿蛮的动作很快,当他开始低头整理腰带的时候,他感觉到少司君似乎朝着屏风走了几步。
他的动作一瞬间停下来,阿蛮轻声:“大王,你在做什么?”
阿蛮隐隐约约能看到少司君的手在屏风上动作,轻轻地,仿佛是在描绘着什么。
片刻后,阿蛮的耳朵不争气变得更红。他突然意识到,少司君在描绘的是他。
一瞬间,有无数奇怪的情感涌上心头,让阿蛮微微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眉间微微蹙起,是已经习惯忍耐的模样。又沉默地站在那,像是一块磐石般经受那狂暴情感的冲刷。
多么奇怪……
阿蛮忍受了那么久,压抑了那么久,总觉得还能继续沉没在心底的情感,为何会在这一个瞬间变得惊涛骇浪,在这个不经意间的动作彻底崩堤?
“阿蛮……”
少司君叫他。
阿蛮想捂住自己的耳朵,想让男人闭嘴,可那呼唤却像是诅咒般,一声又紧随着一声。
他想移开眼睛,却是一眨也不眨地望着屏风之外的身影。
他看到……
少司君靠近,亲吻了那倒影。
咔嚓——
那声音越来越响,仿佛贯彻耳边,似惊雷,如山崩。
是无声无息里,只有阿蛮能听到的声响。
那磐石,到底破了。
轰然成为那些疯狂情愫的墓。
第30章
阿蛮有些奇怪。
少司君抬头,不经意地朝着走道的尽头望去。
尽管那里空无一人,可少司君清楚很在他动作前,有人在那里停留过。
是阿蛮呀。
阿蛮在跟踪他。
这句话用在阿蛮的身上有些奇怪,按理说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应当是少司君才对。
可最近这些天,少司君却能感觉到阿蛮的紧迫盯人。
在任何一个少司君没有盯着阿蛮的时候,他都会感觉到那道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他的身上。
如影随形,无法断绝。
阿蛮这是想报复他之前的作为?
少司君愉悦地想。
他没有阻拦,甚至没有提醒阿蛮自己已经发现了这种行为。
又或者说,其实阿蛮应当知道少司君已经发现了。
可他当真要做一只鸵鸟,只要没人提起来,就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发现。
阿蛮就是这样,有时候惯爱用回避的态度来躲避问题。
不过最近的阿蛮与之前不尽相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驱使着他做出改变。
那坚硬的石头,似乎软化了些。
少司君捏起一块糕点,慢悠悠地吃起来。
哗啦——
郎宣在这大冬天摇着扇子,颇有一种没事找事的感觉:“大王,您最近是不是该去看一看大夫?”
边上的全少横哽住,他怎么觉得郎宣这话是在阴阳怪气?
卜雍更是直接:“正卿,你是想被大王倒吊着挂在楼上吗?”
郎宣:“你们不觉得大王最近很……”
他停顿了一瞬,字正腔圆地吐出四个字。
“搔首弄姿。”
啪!
卜雍夺走郎宣手里的扇子,抓着扇骨就给了他一记。
郎宣捂着脑袋逃出袭击范围,振振有词:“平时大王什么时候爱吃东西了?可现在连吃个糕点都要慢条斯理地啃上十口八口,那叫一个端庄优雅。”
这颇有根据的话惹得其他人不由得朝楚王瞥过去一眼,很快收回来,然后又是一眼,唔……
不得行,怎么有种被郎宣说服了的感觉?
少司君将那块蜡一般的糕点丢进嘴里,手指轻轻舒展了下,发出清脆的啪嗒声,“郎宣,你皮痒了?”
郎宣认真地说:“不敢,肯定是大王和夫人感情美满。”
……呕。
全少横对郎宣这种超绝变脸又迅速拍马屁的功夫感到绝望。
“……大王,最近朝中连下多道旨意,想来等过完年,天子就会拿定主意……”卜雍咳嗽了声,加大了自己的声量,试图把话题给掰回来,“不知大王有何打算?”
眼下福王应当是焦头烂额。
原本黎崇德的事情应当会引来全部的关注,叫朝中文武百官深以为削藩的重要性,这拿捏在前的刺头名单上,肯定是会有楚王。
然而福王横空出世,在爆|炸案后迅速成为头一列的人选。随着案子的深入,甚至已经发现了违禁开采的矿洞,而今这件事反倒是盖住了剌氐和黎崇德这件事的风波。
无他,只因为菏泽是个好地方。
就因为真的太好了,要是福王真的起了祸心,那肯定会将朝廷打个措手不及。
想来现在的福王肯定急得跳脚。
他是想当皇帝,可也没有立刻起兵造反的胆子。毕竟他这头顶上的老爹还在呢,余威犹在,他要的顶多是东宫的位置。
可这件不经意的爆|炸案所带来的影响却是如此深远,就算是福王都没法预料到,短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到了他不得不去京城负荆请罪的地步。
就连皇贵妃也想要与皇帝求情,奈何天启帝似乎真在气头上,已经好些时日不曾到皇贵妃处过夜。
而这只是因为,菏泽一案正正切中了天启帝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