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之争(164)
甚至宫内所有人都知道祁聿过往,他明明知晓也从未口谈过。
陆斜从一个礼教清门养成的人,却为‘他’失了骨子里的教谕庭训。
祁聿从未遇见这般棘手的问题。
第86章 哦吼祁聿......真是于上于下……
祁聿直挺挺跪经厂院正中,钩着笔批看文书。
破晓时分陈诉誊抄完折子出门,路过院中时他顿停在祁聿身前,嗅到薄薄层酒气。
祁聿面色不算好,醉酒兼一夜未眠使他沉容灰颓,周身孤色嵌上弱气,赭罗色素缎斗篷这天就披上了。
陈诉冷嗤,就没见宫里哪个奴婢跪惩还能披衣裳的。
真真是老祖宗心尖上,万般例外全归了他,这是李卜山数十年都未有过的殊权。
他不明意味哼笑:“都察院那位贺大人到底怎么你们父子俩了,昨儿他在护城河发疯都报到我这里了,你又在文书房饮酒。”
这二人隔着半座皇城对饮呢。
“不至于监里眼前没了敌手,你就如此放肆吧。”
文书房值夜是杜绝饮酒,这是随时为陛下取拿文书的值差。若酒醉耽搁了公务,便是秉笔也是去半条命的罚。
祁聿此遭乃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她瞧着文书上晕薄的人影,缓缓仰颈。
“这与我又不是什么大错,惩一惩就过去了,我与你们不同。至于陆斜......他是他,我是我。”
文书房饮酒于祁聿而言确实不是大罪,因为他再荒唐也有老祖宗护着。
陈诉看祁聿眼底嵌满厌恶絮烦,他声音分外凉薄。
“能不能别拿缴了帖的前缘说事,我同人拜次帖就要黏我一辈子?怪晦气。”
话下厌弃延伸至他身上,陈诉看祁聿不痛快地抬手撵他走。
趯台陆斜为维护祁聿性命御前持器伤他,而祁聿为了从他手上救人,还私刑了李卜山。
现在说晦气?怎么言不顾行呢。
这种遮掩倒是有意思。
陈诉敛声笑提步错身出门,两步后他在祁聿肩头位置又停下身子,“我若是......”
祁聿晓得他要说什么,启声先斩陈诉心中意思,一边闲适拨翻下一页。
“人之情多矫,世之俗多伪,你弄死他都行。赶紧议你的事去,你不忙?”
同在宫中总有你求我一道,我讨你一道的繁缠关系,今日相恶明日可亲。
祁聿这话怪像两人之前有所求的互相关系,此刻了算结净陆斜便又无足轻重,他们没达成一番长期关系。
陈诉将人往眼底笼收番,掐眸细细打量。
还是将两人看作一体与他有益。
一道朱红织金卷云职袍从陈诉骐驎衣色边缘擦进视线,她未见人却先扬声朗色:“翁父怎来得如此早。”
顺着话起身,一把讨好地轻轻扶刘栩小臂。
除非必要,能不受罪就不受罪,这是活着的宗旨。
刚要斥声祁聿昨夜文书房荒诞,胳膊被人轻拖在手上,刘栩嗓中话倒溜进嗓。
可这等大事不责不行,还好祁聿知道先跪做个样子给大家看。
“再有下次......”
祁聿笑着举起折子,假模假样起誓:“错不犯两次。”
散漫腔调看似玩世不恭,祁聿却是真能这辈子不犯二次。
刘栩想推人手,看他晨光下煦和明朗的恣性,情不自禁将祁聿动作往身旁扯近半步。
“再有下次你找人换值,滚回来喝!”
“天往下便要凉了,偶尔饮两杯活活身子也无不可,我给你备些。”
陈诉实在听不下去,一个御前行差的秉笔、东厂提督素日饮酒,耽搁了差事算谁的过。
祁聿自然不会错,那谁去对接事务便是谁的错。
老祖宗真要将祁聿惯得廷内朝外都恨上么,果然钝刀子磨杀才狠,可祁聿又岂是好哄的。
这一对当真是势不两立不死不休,精彩得很呐。
陈诉朝老祖宗屈个退礼,得了老祖宗示意他倒退着出人群视线,这才扭身出门。
短短与队末陆斜对视,两人眼底互有深邃。
陆斜目色短暂从陈诉身上挪开后,忙朝前头祁聿方向搁。
昨夜那些他不光记得,连祁聿留他身上的每分力道都清晰。
陆斜身旁冷不丁一嗓提声:“今晨我去文书房与祁秉笔换值瞧陆随堂也在,两人共一身酒气也是巧。”
“陆随堂递去的两张正巧就合了文书房的数,请问昨儿何时取的。”
陆斜心下一紧,横眉。
说话这人正是李卜山继了随堂后,亲自选提给老祖宗贴身的人,现在他又赴李卜山之径也做了随堂。
听闻这人在刘栩面前挑唆不是头遭了。
陆斜对眼将人松松剜眼。
“昨儿我失态闹得太狠,贴身掌家越了规矩去文书房。干......祁秉笔递了两张罚我抄,我屋里抄了半夜一早送去,恰巧遇着闫随堂提前上值。”
文书房院中守卫五更正时(凌晨四点)换值,祁聿叫醒他塞了两张折子,叫他附近绕一圈回来还了,便有行完差的名头大大方方回护城河。
那边尽是各监掌事,撞上棘手的人难说清。
还好他走得早,才晃进文书房门就撞见闫宽提早上值,三人会逢其适。
知道闫宽不善,此刻刁难并不意外。
刘栩目光在身旁祁聿跟院门口陆斜两人来回一遭,轻巧落祁聿手上,等着此事往下。
祁聿仿若没听见那头的话,支手叫人将地上乘盘文书收捡收捡。
新任秉笔赵氏合不知何时从屋内出来,正给老祖宗见礼。
祁聿抬眼便看见这人,果真历经战场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