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之争(225)
将东厂印信盖上一枚,散腔:“去取一百两,多得自己存银铺或买点私物把玩。”
“是,谢秉笔厚赏。”
唐素小心翼翼虚起掌心空握,生怕印信模糊便向东厂支不出银子。
起身之前他猝然又垂近身子,轻声探问:“秉笔怎得要搬进老祖宗屋内。”
她一夜未睡此刻头有些晕胀,屈指顶顶额角。
“老祖宗忍乏了,我不想吃苦,主动投去还能回圜。”
“快去吧,老祖宗该要从御前回来了,晓得就不惊喜了。”
唐素想着老祖宗前夜‘杀’陆斜,至今还在御前受陛下前朝磋磨,一日一夜未回司礼监。
祁聿这样说那今日必然是要了结,老祖宗该归位了。
“是,奴婢这就去。”
唐素离去,祁聿仰眼灰蒙蒙的天,漫天云雾瞧着似要下雪。
她指尖点点石阶,若有所思的写了下‘祁聿’,随后起身往更鼓房值宿间去。找人去西华门将唐素拦一拦,给陆斜唱台戏,点一点他如何救自己。
且眼下只有他能救,也能为她的刃上块好的磨刀石,日后杀刘栩的时候更锋利。
刘栩能改朝不死在新君手上,可他的罪证就是从‘新帝’箱匣中流出见天呢?
还好陆詹事一家死绝只余留了陆斜这么个不人不鬼的儿子。
陆斜跪求过去,太子看在先师份儿上、先师遗‘子’,他今日以命相胁换上十张御批空签,于太子而言算得上简单......
这一夜陆斜有心疼她吧、可怜她吧、悯惜无措吧。
那陆斜就握着她的性命去救她。
方才她将自己性命递出去,在陆斜眼中她算‘死’一次,一命抵一命,陆斜怎么都能平怨。
太子换收了她的状,陆斜性命也在她手。
她随时可举发太子御批空签与朝中发下数目不对,一番搜索,太子想自保,就要将‘罪魁祸首’的陆斜推出来。
她与陆斜彼此手握彼此性命,这下才能共存。
太子同时拿了她与刘栩性命,也叫她反捏了太子半条命。
算来算去平个账,还叫她更胜一分刘栩。
早知陆斜能如此作用,该叫他在更合适的时间发现自己身份才是,这回糊里糊涂的发生差点没圆上。
祁聿静思又将脉络理一遍,掐算着西华门热闹跟陆斜跑去东府换签文的时辰,正巧在陆斜赶回西华门时到场。
她看眼陆斜潮红面色,一身下等职袍缩在一处门角。
四下打量无人,径直走去:“我来晚了,我们去刑部吧。”
陆斜闻她舒然,一副镇定翩跹身姿真不像要去刑部赴死。
看她眼中血丝,整个面中异色。满天昏色斜下一抹光正笼她肩后。
他一愣:“你,哭过?”
没有,揉的,作假的。
她漠然挪开视线,轻声:“走了。”
陆斜从袖中抽出一叠空签,“我找太子换的,你赶紧去文书房还回去。”
“我现在要去御前‘活’过来,你等我助你杀刘栩。”
他目色肃厉:“以你手段揭穿这十张御批空签简单,殿下不会为我背罪,届时只能以我的性命顶上这纸张数目。”
“它呈露天下后你我同死。”
“祁聿,我将性命给你。你不惧死,可我想活着,你救救我,别将这些呈于天下。”
祁聿明知结果会如此,只是见闻这瞬她瞳孔晕散震惊不已。
陆斜怎么真能做到如此......他个傻子。
她敛目看着陆斜袖中空签,雪白无尘。
上面没有冤屈、没有耻辱、没有她跟祁聿的血泪,纸张干干净净,犹如陆斜为人。
她不死一次,陆斜怎敢放心再将自己性命放她手中。
嘴上心中信任不敌这种退无可退的死局,现在他们二人性命系在一处,陆斜与她真真切切搅在一处了。
第115章 勾人长记性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再出文书房门,眼前细碎银屑忽然一片飞进眸。来不及感叹下雪,先抬手捂住眼。
眼中不适加融雪促使她落‘泪’,祁聿茫然屈指将水在眼睑下拂开。
这道巧宗被院外角落的陆斜看见,她怔在他灼灼目色里,陆斜下颌再度绷紧。
别是以为她觉得自己活过来在喜极而泣?
陆斜实在想太多。
偌大文书房院里院外两人隔着两丈,祁聿却能看清陆斜眸中只有她......
这种偏她一人的私情实在叫人罔知所措。
她突然发觉自己在陆斜身上许多时候都不得法。
祁聿抖抖两袖,向陆斜示意空签已然归位。
陆斜安心转身往御前去,去‘活’过来。
陆斜死与未死都惊震朝野,廷内听他‘死而复生’热闹起来,祁聿杀人多年还从未失手。
她听闻时正在补看早晨未阅的文书,祁聿将文书甩给赵氏合便赶去御前,那边此刻需要她出现。
看陆斜跟刘栩一道出殿。
祁聿接过伞就往刘栩身边去,刘栩身侧掌家顺然接过伞。
臂上搭得斗篷正要挂老祖宗肩上,刘栩恶狠狠一眼瞪去,抬手一巴掌扇到祁聿脸上。
清脆声响进所有人耳中。
这是老祖宗赐规矩,祁聿身形踉跄几步无人敢扶。
陆斜单单喉咙急涌下,紧接冷笑声,冷眸睨着祁聿狼狈万状。
眼中是只觉祁聿挨一巴掌不够的凶戾,神色杀剜着祁聿。
祁聿稳住身形,单手扶正帽,脸上火辣辣刺疼被嵌血的寒风一刮更疼,她淡淡敛色,重新捧着斗篷走近给刘栩披上。
谦声垂语:“是儿子做事不干净叫皇爷、翁父劳心,但翁父要顾惜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