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之争(80)
里头除了毫无节奏粗息再无其它。
他紧着心口又敲阵门,里头依旧不见祁聿应声。
直到送内阁批的折子返回司礼监要老祖宗做主,刘栩才再三忧心的将今日事务尽数甩给陈诉。
数年前就因这间屋子无窗才择中这间,今日也因无窗狠狠焦了番心。
刘栩只好门外作哄:“你用些膳再喝,自己什么身子不清楚。出来听见没有,再不应声,我就替你杀了他。”
话音下翻戾,并未作假。
祁聿环紧膝头,朦胧睁眼四瞧屋内尘土,屈指顶顶额角:“我睡一觉就好,睡一觉就好......”
“你,滚吧。”
多少年多少事,她睡一觉就能好。没什么是过不去、应付不了的,什么都能过去、什么都能应付。
她——无所不能。
摸一壶再仰一口,昏昏沉沉撑着床板起身,‘哐’的一声砸床上,尘土飞掩口鼻,她呛了几声便浑然睡去。
祁聿揪紧心口衣裳细声喃喃:“还好,还好我不知道你二十岁是什么样子。那人应该不像你了,应该不像了。”
祁聿阖目,脑中陷入茫白再无世事。
如果陆斜还像,那他回来真是罪该万死,她杀多少次都解不了恨。
索性自己对此无知,便能将两人分割......她不停劝说自己,四年前她已经送那人出宫了,亲手送出去了。他不会喜欢此地,更不愿回来。
他会岁岁逢春,会天高海阔过得自由自在。
回来的不是他,一定不是。
回来的是陆斜。
陆斜是谁,她不认识。
待祁聿酒醒天都到了后半夜,室内漆黑什么也看不清,她浑噩起身,一阵头疼欲裂让人难受。
祁聿抱头哼了哼在床板旁坐半响,顺着脚从地上摸壶有东西的又灌口清嗓,这才将衣裳整了整,一边拍身上灰一边开门出去。
门一拉开,院中亮到刺目,她反手抬袖遮目。身前响动一出,下意识将袖中薄刃抵出去。
然后她听见院外李卜山叱喝一声:“祁聿!”
须臾间就明白身前是谁,倒也不打算收刃。
她伤不了刘栩,要真伤了也没什么大碍,一刀而已,刘栩死不了。
腕子被狠手捉住,祁聿晕乎乎跌两步,从袖中虚眸眯眼,顿顿出声:“你怎么在呢。”
祁聿醉后细声软绵,几分惊愕也沾着晕乎,整个人似糯团子任人拿捏去了刺,醉眼朦胧湿漉漉的毫无设防。
刘栩气息粗阵,瞧着他一刹迷了眼,心口悸动一撞。
“你看自己像什么样子,回去洗洗。”
祁聿难得如此绵软这样听话,掌下一用力便将人牵着走。
“不就是想送出的人回来了,这有什么大不了。不痛快杀了便是。”
祁聿当真乖巧的随着自己走,刘栩再三回头看他跌撞跟随的步子,心底激动,火热的狠滚烧把理智。
倒是没先到陆斜有这等用处......
祁聿试图想白日里陆斜的样子,想不起半分,就记得他高了,比自己高......
舌头微微打结:“对,杀了!我明日就去杀。”
刘栩听闻他这般软腔,一时想起早年他年纪还小时,受了委屈也这般硬撑。
“叫声翁父,我帮你杀,别脏了你的手。”
祁聿浑噩眯起眸子:“滚。”
“死变态。”
刘栩感受着手上分量,闻声就摇头笑了笑,应腔:“我变态,行了吧。”
第42章 缴帖你是陆随堂,我不识得你。
回去她醒番酒,蹲窗口吹了一夜风。如此异天风里裹
着热,染得人一身燥,她至清晨才微末醒神。
一早刘栩又来敲她房门:“昨日一天未进,今日要用什么,我令御膳房给你做。”
祁聿顶痛额角驱颅内沉闷,“不用。”
瞧门上疏影:“我一会儿就去。”就怕刘栩神经的在门前候她。
里头唤声,唐素将水捧进去。
开门,刘栩一眼见祁聿侧坐窗前高案上,两只手朝后撑着身子。他面上盖本书,就下颌顶着窗外莹柔晨光,整条颈子仰牵得十分漂亮。
祁聿无忌的一脚踩着案上文书,一条腿垂着轻轻晃荡。
一身赤袍领口松散,亵衣领子也扯松开,晕红的锁骨精致可巧。革带没系好半挂腰上,赤红袍子就这么半拢人肩上。
祁聿浑身疏意惫懒,真抓人气息。
刘栩一眼,脏腑直接就浊起来。
屋内动静扰动祁聿。
祁聿指尖一撑,脊梁坐正,书从脸上落下掉怀里,钩带出几分鬓角发丝,祁聿捧接书的一二分慌张尽显可爱。
几缕发丝拂面绕颈,更给祁聿舒雍神色添分言语不可描的情致。
刘栩看得心底悸动,脚下不受控抬步就往里走。
祁聿余光扫到,手上书照着刘栩就狠狠砸过去。
肩上被书册一撞,心底击起大阵水浪,闷头便将刘栩覆了个理智浑噩不清。
抬手接住书,指尖情不自禁摩挲书册页面,嗓子急急涌动,眼下渗出的膨胀太过没分寸。
祁聿神色拧恶:“你滚出去!”
最恶心刘栩这样看她,侵略性强又无耻、一副浪。荡。淫。邪的样子真是......祁聿胃里不适,眼底直接气红。
还是昨日微醺的祁聿乖巧顺贴......刘栩掐眉,心口郁结一时舒展不开。手一抬,李卜山从外进门将人扶出去,顺带遣人阖上祁聿房门。
瞧着紧闭的房门,他脊背紧紧:“你们,太不中用。他才好大,个个废物。”
若不是作约他不能出手,真是......刘栩此刻咬碎牙,悔不当初同他订了这道死约!